温热的泉水轻飘飘的，带着他运转灵力，他的眼眸被雾气遮掩，迷蒙一片。
业灵运坐在不远处，也只着单衣，屯屯鼠抱着她的手指，被吊在空中荡秋千，玩的不亦乐乎。
自那次夺舍受伤之后，她身上的气质便更加内敛，有一种将要突破返璞归真的感觉。
顾宸舟不再像以前那样怕她，屯屯鼠也是。
它敢趴在她的手心玩耍，业灵运十指修长，轻轻抚过它肥嘟嘟的小肚子，屯屯鼠被摸的耳朵都垂了下去，尾巴放松地动了动，眯着眼睛吱吱叫。
顾宸舟也看着她，业灵运头发散了下来，睫毛也被水汽打湿，显出一种惑人心魄的美感。
从前威压胜过容貌，自是不显。
而今，顾宸舟终于敢歪着头瞧她的样貌。
她生的极为凌厉，眼尾狭长，不常笑，看着很难接近，说一句玉面修罗也不为过。
但她行走坐卧的仪态却都非常规矩，挺拔从容，美感十足。
斯斯文文之中带着一种无形的锋芒，很是吸引人。
顾宸舟从来没见她放松过自己的腰背，无论什么时候见她，都看不到半分狼狈模样。
哪怕是在陪着他泡药浴，也是不疾不徐的。
顾宸舟：“你的睫毛好长。”
业灵运看向他，一招手，他就凑到了跟前。
近距离观察的机会不多，他怔怔看着对方的面容，对她说：“真的好长。”
“我的呢？”
他把自己的脸凑近，业灵运摸了摸，轻轻笑了：“你的也一样。”
顾宸舟伸出手，手上带着水珠，慢慢摸着她的眼睫，业灵运看着他，任他动作。
软软的，毛茸茸的睫毛，他指尖轻轻触上，能把上面的水珠扫落。
灵泉上浮着一排精致的小碟，随着水流慢慢飘到她们身前，琼浆玉露香气迷人，飘了出来。
屯屯鼠被暂时放到了盘子里，业灵运伸出手捉住樽脚，轻轻摇动着，浅饮一口，靠在一边慢慢品着酒水。
顾宸舟托着腮，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上次见业灵运喝酒，还是在那次晚宴上，而且是他傻不愣登嘴对嘴喂下去的。
“要喝？”
顾宸舟摇摇头。
他喝完只会发酒疯丢人。
业灵运喝起酒很散漫，望着他的眼神也不如平日那样冷静，支着额头，有种缱绻迷醉之感，还带着一种电视剧里剑客的潇洒。
“我可以教你。”
顾宸舟知道她在说什么，顿时涨红了脸，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蹭近了些，没有亲密地贴着，只是在业灵运身边，身上软乎乎的气息就扑了上来。
顾宸舟：“我帮你倒？”
他整个人缩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手也没有要伸出来的意思。
业灵运看了他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饮酒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瞬她伸出手，掌心出现一个绿油油的瓶子，看着就很诡异。
瓶塞一拔，几滴灵液滴下去，顾宸舟呆呆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发疼。
他呲溜一下就躲旁边去了。
业宗主的腹黑是客观的，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业灵运：“做你的事。”
他这才连忙凝神，随着刚才顿悟的感觉，似懂非懂地练习着。
大约是触摸到了一点窍门，他这次沉浸了很久。
水流哗啦声四起，业灵运将他从池子里捞出来，顾宸舟整个人都滑溜溜的，盘在她身上，一手搂着她的脖颈，脸颊通红。
他快成煮熟的虾了，无地自容。
骚不过，根本骚不过。
刚想抬头，业灵运又把他后脑按了下去，摸摸他耳朵，道：“趴着。”
*
五月中旬，他的修炼逐渐步入了正轨。
以前的他没有方向，跟着甲班的课也只是跟着，每天竭力完成师长的任务都已经精疲力竭，更没有空去思考其他的。
现在业灵运插手帮了他一把，就好像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开了一点点窍。
见他有开悟的迹象，业灵运便给他挑了三本水属性的功法：《逐浪诀》，玄阶下品功法，新手上手极快，适用于低阶修士；《吞天诀》，地阶下品功法，适用于稍有天赋的弟子，从低阶转向中阶，《逍遥诀》，天阶下品功法，共十二重，一路直达飞升。
这就相当于摆在他面前厚厚三本汇聚了精华的书籍，一本《小学数学》，一本《中学数学》，一本《高等数学》。
而他只是个幼儿园的学生，看哪本都头大。
《逍遥诀》最为特殊，毕竟是天阶功法，极为霸道。一旦修炼它，便不能再修其他功法，但其优势也更加明显，每一重的好处都能列出满满两三页，单是第一重的空水氤氲便让他眼馋至极。
空水氤氲能够在自己方圆百里范围内制造出幻境，迷惑敌人。
不用费力打斗就能困住对方，争取机会逃跑，太适合他这种擅苟的修士了。
除却水属性相关功法，还有几部术法，不多，但和老师上课教的不同，这些术法更加私密，也更加珍贵。
难度也非常的大。
识海里已经存了不少功法和术法，他在文渊阁，看见适合的就会将灵纹扫进识海，甚至还有一些罕见的故事书，都被他当做宝物珍藏了起来。
不过他只敢存，不敢随意瞎练，以他在文渊阁呆了几个月的浅薄认知，有些功法练不明白就容易走弯路，导致根基尽毁。
他以前束手束脚，上课懵懵懂懂不知所云，下课也只敢看不敢随便练，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业灵运挑选的东西，都是谨慎考虑过的。
以后开悟了，可以重点去思考，去冥想，去练习。
只是他意念一动，眼前浮现出万千符文，兴致勃勃翻开看了看，便立刻萎了。
什么“自然”，什么“上善若水”，什么“见素抱朴”，什么“为而不争”，无数金句摆在他面前，还不带一点解释翻译，看的他稀里糊涂。
在他这么煎熬、每日艰苦学习、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困倦疲惫的同时，业琛也致力于给他添乱，一定要他给出个明确的态度。
即便他早说了会保密，对方也并不信任他。
大有一副不把他拉成同谋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一直不理会业琛，但业琛显然不是别人不理就会住嘴的人，每天一通稳定输出，时间久了，顾宸舟也会无意识地想很多事情，把自己攒下的灵石数一数，然后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与此同时，剑宗每年一度的换班挑战赛也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