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刚拨通她就如惊弓之鸟般立刻挂了电话，第二年则是因为凌晨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最后还是没战胜想要联系他的心情。
听见他的声音那一刻，她本想装作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笑着问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可刚一开口，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一直紧咬着下唇的牙齿带了些血腥味入口，她用手抚抚唇，借着手机光看清了血迹。
她急忙挂了电话，躲在被子里呜咽出声。
那时候顾惟省看见来自美国的电话原以为是过去的同学，接通之后应了几声没人说话，便当作是垃圾电话没再理睬。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在美国。
这两年的春节顾惟省也不好过，和顾陇义从曾经的疏远彻底变成了陌生，顾织音家有项斯年，他一向不会停留太久。
好在还有季承业他们。
季承业年三十的早上在外祖家，吃过午饭后就回了钢铁厂大院季老爷子家。
归朝和怀哉则一整天都窝在大院，两人的外祖家都在鹤省的另一座小城，通常他们都是过完了三十初一才启程前往。
年夜饭结束后他们会约在季承业的郊外别墅，开着电视直播春晚，听个声儿响凑热闹，重点是为了打牌。
怀哉偶尔喝多了会提起遇天涯的名字，但归朝转移话题转移得很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其实他倒真想听听她的名字。可惜所有不愿为外人道的思念，都化作躲闪和回避。
季承业和归朝不敢提，唯有怀哉大大咧咧不当回事儿。
好在她终究是回来了。
十指相扣的手缓缓收紧，遇天涯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周六爷爷家，周天织音姐家，晚上还约了和怀哉他们一起跨年，那我把常加也一起叫上行吗，就不专程和他吃饭了。”
顾惟省没意见：“跨年人多热闹，承业本来就约了不少人。”
“那行，等回家了我给他发微信。”
她拉开驾驶座的门，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
顾惟省看见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迟隽的微信消息蹦了出来：“迟隽哥接到小舟了。”
“嗯，小舟这几天放假，他们住一块去看爷爷也方便。”
她的转向灯永远比旁人慢半拍，顾惟省看在眼里，便没再开口跟她说话。
直到两人跌跌撞撞总算是安全回了家，遇天涯整个人才放松下来：“顾惟省，你什么时候才能开车呀。”
他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开车还是略有难度。
不过顾总现在非常享受这种被某人接送上下班的感觉，于是轻咳了两声摆手道：“再等半个月差不多。”
遇天涯叹气：“好吧。”
她从后备箱取出方才两人为了明天和后天去见顾总各式亲戚准备的礼物，一股脑塞进了顾总手里。
认命般闭上眼又确认了一次：“你大姑姑明天也会去吗？”
顾惟省哑然失笑：“你礼物都买了。”
“我最怕她了，防不胜防。”
遇天涯至今都还记得两年前第一次正式登门和顾家所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顾家大姑姑的态度。
最后还是顾惟省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面地警告了她，她才没再做声。
一想到又要再经历一次，遇天涯就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