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棠面色僵住，意外张云东竟如此冷漠，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奔主题。
“昨晚，你抱着沈如筠，叫妈妈，是怎么回事？”他蹙着眉头，一脸困惑，话一出口，他甚至还努力在脑海里定格自己看到的画面。
张云东身子顿时一怔，抬起眼眸，目光迸射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之光，脸上的肌肉也开始颤动着，嘴角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妈妈，妈妈呢？”
他登时从沙发上跌落下来，四脚爬地，眼神慌乱地四处搜索。
随即，眼睛定住眼前某处，眸光异常放亮，大喊大叫，妈妈，不要离开我，我会听话的。”双手努力抓住眼前的空气，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人。
突然他抓起手边的抱枕，犹如一个犯了过错的小孩一般紧抱着抱枕，一边啜泣，一边喃喃恳求道：“妈妈，妈妈，我最爱你了！”
眼前的这一幕比昨晚看到的还要诡异，吴毅棠身子下意识地颤抖，后背骤然冒起一股凌冽的寒气，似乎在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如坐针毡，又束手无策，心潮澎湃。
在昏暗狭窄潮湿凌乱的客厅里，再加上一个神叨叨的张云东，突然，一股不可思议集恐惧与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刺激得他身体强烈不适，想要呕吐。
“他这是疯了？还是人格分裂？”吴毅棠厌恶地盯着他，心里暗自判断着。
他站了起来，本来想夺门而出，可是又不舍得放弃这个追问的时机。
他突然站住不动，转过身，踱步到张云东身旁，蹲下身，带着试探性的动作缓慢地把手放在抱枕上，假意要抽出，谁知一股强大的力量攫住了他的双手。
“不要打我妈妈，你这个大坏蛋。”张云东龇牙咧嘴怒吼道。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吴毅棠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蛮力冲击而来，下一秒吴毅棠就被重重撞倒在地。
与其同时，张云东正如饿狼扑食一般压在他身上，双手紧紧锁住他的咽喉，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活脱脱一头嗜血的怪兽。
吴毅棠霎时头脑空白，心脏哐哐乱蹦仿佛就要跳出胸腔，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双脚猛然往上一蹬，张云东身体随之一晃，手上的力道也瞬间弱了下来、
趁此时，吴毅棠奋力掰开钳在脖颈上的魔爪，并狠力地把张云东甩在一旁。
他艰难地爬起身，双脚软绵无力，几难站稳，大口喘着气，极力平复紊乱的气息。
目光倏地射落在一时倒地不起的张云东身上，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
于是抬脚对着张云东就是一顿猛踹狂踢，每一脚都是一次发泄，一个出口，将溢满的愤怒和耻辱统统加诸在张云东身上。
张云东痛得抱紧身子蜷成虾状，却隐忍不发一言，强忍着疼痛，不求饶不哀嚎。
果然愤怒能让人产生力量和勇气，此时吴毅棠心里原本的恐惧和恶心也一扫而空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报复式的凌虐快意充溢整个胸膛。
待到怒气发泄得差不多，吴毅棠心中的疑问便开始冒出心头了，此时正是盘问的好时机。
于是，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蹲下身子，带着玩味的目光直射向张云东。
“喂，你妈妈呢?”他一边问着，一边慢慢地凑近张云东，仿佛盯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妈妈走了，不要我了。”张云东顿时一阵哽咽，泪如雨下，神志恍惚含含糊糊回道。
“哦？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吴毅棠将心里的怀疑一吐为快。
话音刚落，只见张云东挂满泪珠的脸庞，顿时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停止了哭泣。
“妈妈长得很美，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妈妈。”张云东自顾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神情犹如一个骄傲的小孩。
“你有她照片吗？”吴毅棠迫不及待追问道，脸上出现了一股接近真相的雀跃兴奋之情。
“嗯......有。”张云东乖顺地点了点头。
“在哪里？拿给我看看？”吴毅棠轻声细语诱哄道。
张云东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爬起身来，步履摇晃地往卧室走去。
终于走到门前，他伸手扭动门把，轻轻推开房门，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间里。
吴毅棠紧跟其后，一探究竟。
刚一踏进房间，又是一股难闻潮湿味道扑鼻而入，吴毅棠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
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屋内的景象让吴毅棠大吃一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卧室里满墙都是沈如筠的照片，上班时的照片，平时走路时的照片，各种不同场景下的照片都有。
而在这么多的照片中，还有零星几张一个小男孩和女人的合照。
吴毅棠好奇地凑近一看，顿时瞠目结舌，照片中的女人和沈如筠长得十分相似，五官非常像，只是气质有些许不同，而且留着一头长长的卷发。
可是，沈如筠从来没有烫过发！
“我妈妈漂亮吧？叔叔？”张云东一脸陶醉地盯着合照，双手抚摸着照片里的妈妈的，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
“叔叔”这两个字把吴毅棠叫得毛骨悚然起来了，他浓眉隆起，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孩童模样，心里被狐疑和恐惧填充得严严实实。
吴毅棠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他瞪大眼睛直勾勾的审视着张云东，试图从他看似天真无邪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这个是你？”吴毅棠指着照片中的小男孩，确认问道，此时他就像被雷劈中的感觉，整个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完全镇定不下来了。
“是。”张云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着一股不可抑制的自豪神采。
吴毅棠目光始终停落在那张合照上，陷入在惊恐慌乱中，久久不能回神、
心中的困惑和疑问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似乎没有，反而有一种新的疑惑不安暗自滋生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