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慕怀瑾，笑道：“怎么不说话？是在担心你父亲和弟弟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担心他们。”
今日这一幕，他心中还隐隐约约有些痛快。
他回慕府后，慕怀明别说兄友弟恭了， 就是将他当成眼中刺，时不时地就带着小厮过来找茬，只不过以前他得忍。
萧煜庭眼睛一亮：“那就是在担心我吗？”
慕怀瑾并没有反驳他，而是拎起桌上的茶壶，将萧煜庭空了的茶盏倒满。
“今日之事，父亲定要讨个说法，慕家虽然衰败了，但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他若是发狠，我怕王爷难以脱身。”
“王爷您平日里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不会让人拿住把柄，今日怎么如此冲动？宫里的那位正愁没法子处置您呢。”
萧煜庭嘴角勾起：“你果然是在担心我。”
慕怀瑾横了他一眼：“王爷，我在说正事儿呢。”
萧煜庭被这一眼看的心猿意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上前搂住慕怀瑾，耳鬓厮磨一番。
“阿瑾莫要担心，我有数。”
话都这么说了，慕怀瑾也不再多说什么。
顾晏进门抬手行了一礼，恭顺道：“禀王爷王妃，有丫鬟来请，说是老夫人想请王妃去一趟。”
“老夫人？”
这会儿怎么过来喊他？
估计是为了慕怀明。
慕怀瑾正犹豫要不要去，就听到萧煜庭冷冷道：“不去。”
“是！属下这就去回了。”
慕怀瑾看着顾晏的背影，不禁感叹道：“王爷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小顾将军的风采可不亚于京城的世家公子。”
“怀瑾。”
萧煜庭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我想跟你讲件事。”
慕怀瑾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正襟危坐道：“您请说。”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
果然他不应该对萧煜庭有什么正经的期待。
集福堂的佛堂内，烟雾缭绕，老夫人正坐在软垫上，双手交叠在膝盖，手指微微弯曲，轻捻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庄重，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洒在她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和佛堂内的宁静平和相比，屋外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慕云棠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干嘛？不赶紧回去抱你的孙子？”
她对慕云笙并没有好感，在她八岁前，她以为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可没想到她上头还有个姐姐，从此疼爱自己的母亲，开始为慕云笙的婚事操劳奔波，对自己的关心也远不如之前，这让她心生不满。
更别提慕云笙后来几乎与慕家断了来往，若不是她相公有了出息，她才懒得和慕云笙走动。
正说着，刚刚遣出去的丫鬟，急急忙忙又回来了，来不及行礼，就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慕云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挂起疏离客套的笑容：“妹妹这话说得，你可以在这里，我自然也可以。”
比起慕云棠急促的语气，慕云笙显得慢条斯理。
慕云棠阴阳怪气道：“我来母亲这里，是有要事禀报，不知姐姐在这儿干嘛？”
“母亲年岁已大，已经不管院里的事了，前厅的事你何必过来告诉她？这不是平白无故地惹她心烦吗？”慕云笙的语气有些责怪，她这话完全是出于对母亲的忧虑，并不想母亲烦心。
慕云棠并不领情，正准备反驳，就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是老了，不是死了，还没到撒手人寰的地步呢！”
年迈的母亲走了出来，带着浓浓的檀香味，她穿着素衣锦袍，胸前戴着佛珠，盘着的发髻上，只有一根钗子。
那可不是普通的木钗，是紫云钗，材质是南方的紫云木钗，自带檀香的味道，经僧人采摘后，放入寺庙供奉，经过数十年的佛法熏染，才能开化。
开化后，经能工巧匠精心雕刻，方能得到三支紫云钗。
这紫云钗据说戴上的人能够延年益寿，身子康健，因此一钗难求，市面上价格可达万两，对痴迷佛法的老妇人来说更是极为珍贵。
看着母亲面色红润的面孔，慕云笙心中了然，这气色哪里像是久病不愈的人，分明就是不想看到她。
她自从成家后，渐渐理解了母亲当日的难处，对她的怨恨也渐渐消融，所以时常给母亲寄信，但她从未回过，久而久之，她便也冷了下来。
好在前些年，相公终于结束了外放，且政绩斐然，回京任职，这才重新和侯府走动了起来。
她想着缓和母女关系，但老夫人不冷不淡，除了逢年过节，带着相公过来吃饭，母亲会给个好脸色，不过这好脸色还是让她的相公办事，才会给。
若是相公拒绝了，那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那可是自己的母亲，想着多走动走动，加深感情，可平日里过来，都说老太太不舒服，因此颇有些担忧，会经常送许多珍贵的补品，人参，灵芝孢子粉，还有冬虫夏草之类的。
老太太可都是照单全收啊。
想到这里，慕云笙面无表情道：“母亲安，您气色看上去不错，倒是一点都看不出身子不适。”
侯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不用冷嘲热讽，我平日里吃斋念佛，最烦和俗人打交道，又不能得罪人，便干脆称身子不适。”
慕云笙心中酸涩，但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母亲英明。”
侯老太太住了拄拐杖，冷声道：“我现在身子爽利，棠儿用不着你来管教，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有事要处理，就不留你用饭了，赶紧回去。”
慕云笙瞥了一眼老太太身后，慕云笙满是得意之色。
“那女儿斗胆问一句，是何要事？”
侯老太太蹙眉道：“那逆子既然不愿意来我这里，那我这个老婆子就亲自去请他！”
“母亲不可，这事儿让尧年处理就行了，您不必参与。”
侯老太太冷哼一声：“怎么？觉得我这老婆子不顶用了？他凌王先是派人打了我宝贝孙儿，我儿子扑了上去，他手下一点情面都不看，居然还敢动手，我儿子可是宣平侯府，祖上可是大梁国开朝元老，那是陪太祖打过天下的手足！”
“他萧煜庭算什么东西！仗着手里有点兵，就敢在我家胡作非为！我今儿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让萧煜庭褪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