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兵一个多月就已拿下了青溪、睦州、歙州，现下正在攻打衢州，这势头太过迅猛，虽然知道方腊最后的结局，高惟明还是为方腊这兵速乍舌，用势如破竹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
这倒不是方腊的军队有多强，是宋军自身太过羸弱。
南方多年无战事，承平日久，守城的多是只能维持下治安的厢军，禁军都少之又少，大点的州郡即使有禁军驻防也是禁军里级别比较低的，本就战力低下，还武备荒弛，平场都难得有次训练，这如何能抵御得了方腊的义军。
这方腊手下还真有什么石宝、邓元觉、厉天闰、方杰这些曾让梁山死伤惨重的四大元帅吗？
高惟明倒是有些期待，若遇到他们会是个怎番模样？
赵佶让高惟明两日后出发，他却没有等到两日，对宅子里做了安排和嘱咐，一日后就上了路。
玻璃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红，有高丰管着他也放心，让他遇到棘手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向靖和石胜青。
所谓难事，无非就是有豪强贵门垂涎这门生意火红，想要染指，不是想强行入股，不允就会使出各种手段巧取豪夺，他不在，若遇这事不是高丰能摆平的，只有向靖和石胜青他们这些二世祖们能解决。
白云悠悠，长雁鸣空，金风飒起，黄叶漫起漫落。
汴京城东南方向的宣化门冲出两骑，沿着驿道向南疾驰而去。
此次江南行，高惟明只带了林冲随行，没有多带人，皇城司里的人他也没带。石胜青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他没同意，这家伙下月就要完婚了，他可不想惹石家老侯爷不痛快。
何况此次去江南是深入方腊的腹地，是真的入虎穴，着实有不小的风险，如果是随大军而行，倒可以让他同行。
他成亲之日，自己肯定是不在，特地嘱咐了高叔，到时备好重礼去祝贺。
此次南行，高惟明没打算先去见谭稹，此时，也不知杭州有没有陷落，看能不能赶在陷落前赶到杭州。
..............
黄昏，距歙州城二十余里地的一处丘岭下，一支商队正迤逦而行，骡车上插着大陈盛运的旗号。
商队甚是庞大，有三四十辆大车，押队人前呼后拥，约摸百十人，人人执着刀枪。
车队正越过一道土岭，前方山坳处响起一阵铜锣声，就听马嘶人喊，涌出来一队人马，号衣虽不整，但都红巾裹头，约有两百多人。
商队本来听到铜锣声响都面露惊惧，人人握紧了手中兵器，及见到出来的这队人马裹着红头巾方舒了口气，领头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催马向前一抱拳道：“原来是自家人，倒让我等吃了一惊，不知是哪位兄弟领头，我奉左班宰相之命押送货物，小弟陈可。”
对面的人见他自报家门，却并没有放下端起瞄着他们的弓箭。
“呵呵，娄敏中的人啊，那好说，你们把车都给我留下，人可以走了。”
对面队伍里走出一个矮胖子，拎着一把厚背大刀，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道。
这叫陈可的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是何许人？既知我们是娄左相的人，还敢劫夺车队？难道不怕左相怪罪下来，尔等人头落地吗？”
“哈哈，好厉害的娄敏中，弟兄们，你们是不是很害怕？”
矮胖子说完回头朝身后的队伍大声问道。
“害怕，真的好害怕！哈哈哈哈。”
他身后众人响应着，说着害怕，却人人面露一副浑不当回事的讪笑声。
“你们......你们难道不是圣公手下？你们是何人，敢裹着红巾假冒圣军？”
陈可脸色难看起来，手紧紧握着掌中的长矛。
“你叫陈可，歙州大户陈家的二公子，陈家的盛运商号在江南虽是有点名声，怎么，你以为你陈家投靠了娄家，就以为能把任何人不放在眼里不成？我家将军早一步看上了你家陈家小娘子，你陈家却出尔反尔，转手就送给了娄敏中的儿子娄开诚，是不是当我们厉将军好欺负不成？”
矮胖子这里脸色阴沉，目光已经不善。
“你......你们是厉天佑的人？”
陈可惊道。
“哼，把车和那娘们留下，我饶你们不死，我家将军看上的人，谁也不能带走！”
矮胖子把厚背大刀往地上一插，手拄着刀柄，冷眼盯着陈可。
“你......你们好生无礼，也好......好大胆，我家小妹又不是货物，岂任你们争来夺去？”
陈可虽然在厉声喝斥，但额上汗也出来了，谁都看出他已是色厉内荏。
“礼？我这就是礼！”
矮胖子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又用力顿在地上，刀尖陷入一尺多深。
他又冷笑道：“你家小妹不是货物那你陈家送给娄开诚做什么？你以为她脱个精光往娄家的榻上一躺双腿一叉就能保得住你陈家？哼，实话告诉你，我家将军就是为的这口气，谁拂了我家将军的面子，他就不会给谁面子！
也不妨给你直说，我家将军也就是图个鲜，不会长期占着你小妹，等他玩腻了，你再接回去，到时你陈家爱送给谁送给谁，他不会再阻挠。
这时车队里，一辆马车的车帘掀起，露出张苍白的脸，眼角挂着泪珠，玉容惨淡。
那矮胖子倒是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女子，嗬嗬笑道：“陈家小娘，我家将军想你得紧，你赶紧跟我走，看在你的份上，我们不会难为你兄长。”
“你......辱我陈家太盛，我陈家绝不容许！”
陈可虽是心怯，但想着有娄家撑着，还想搏一搏，认为这矮胖子不敢真的动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矮胖子手一挥，就听嗖嗖嗖，身后人本就箭在弦上，这时手一松，支支利箭飞出，噗噗噗，哎哟哎哟的惨呼声不断，陈家车队不少人中箭倒地。
陈可再是心怯，到这时也没有办法，挺手中长矛扎向矮胖子，矮胖子嘿嘿一笑，拔出地上的刀嗑开长矛。
他俩人这一交上手，身后人也都冲了上来，双方混战在了一起。
“官人，这两边怎么真打起来了？”
一旁的树林里，正静静伏着两人，正是高惟明和林冲。
他们从汴梁过来，本想进歙州城，走到这里，就见到商队过来，就隐进树林里，没想到又冒聘哨人马把车队给拦住。
听刚才两人的对话，高惟明已经清楚，方腊这帮乌合之众，才打下几个州县就开始抢财物抢女人，分赃不均开始闹内讧。
这陈家显然是本地富户，城破后没跑了，只得投其一方保住家业，却不料碰上硬茬子，两方都互不买帐。
这厉天佑可能是方腊四大元帅之一厉天闰的哥哥还是弟弟，娄敏中是方腊的左相。
他皱着眉看着两边人混战，陈家商队显然比不过厉天佑的这帮手下，不但人数少，而且单人战力也要差一些。
眼见陈家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道：“再等一会我们就去帮忙？”
林冲道：“帮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