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这里有些灰，得麻烦你自己掸一掸了，毕竟我也没想到还会在这里招待客人。我给你倒杯水。”
奥洛夫将张狂请进了一处住宅。
张狂道：“这是哪？”
“是我为自己在第1区附近置办的一处房产。”
张狂看着奥洛夫的房子，道：“没想到，你一个到处杀邪教徒的家伙，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买套房，而且还装修得很精致。”
奥洛夫笑了笑：“这房间不是奥洛夫买的，是雷啸霆买的。雷啸霆需要经常出入第1区做事，但又怕在第1区休息会遭人暗算，所以就在旁边买了套房子，方便落脚。”
奥洛夫将蒙尘的水杯冲洗干净后，打开了一瓶饮用水倒入杯中，来到了张狂的面前：“你说你有重要的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张狂道：“雷啸霆，你应该是第一批被选中者吧？”
奥洛夫目光扫向张狂：“据我所知，你没有【灭世残卷】，怎么会知道第一批被选中者的事情？是秦思洋告诉你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张狂不置可否。
他来找奥洛夫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并不想为秦思洋招惹麻烦。
“看来顾威扬没猜错，他的确把【灭世残卷】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你和李天明。”即便张狂没有回应，奥洛夫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秦思洋这个孩子，也忒不寻常了些。别人视若珍宝的材料、精心守护的秘密，他就当做白菜一样甩出来。”
随后又感叹道：“这等豪爽的姿态，真是让人心生佩服啊。”
张狂自始至终保持缄默，因为他担心奥洛夫打开测谎仪套自己的话。自己一开口，就露馅了。
奥洛夫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点点头：“是。我和第1区的人，都是第一批被选中者。你怎么想到来问我，而不是去问其他人？”
“我猜测的第一批被觉醒者之中，我只与你有交情，也只能相信你。”
奥洛夫有点无奈：“有时候，当个好人就意味着麻烦会找上门来。”
张狂继续问道：“齐天也是第一批被选中者了？”
“你所知道的安全区内的顶尖序列能力强者，除了秦思洋这个逆天的家伙外，基本都是第一批被选中者。当然，第1区之中的人，也全都是第一批被选中者。”
得到了奥洛夫确认的回答，张狂忽然略微紧张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今天开会之中，齐天在反驳第1区的人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张扬输了，所以自刎以保全名节。”
说到这里，张狂的声音轻微颤抖起来。
“齐天口中的张扬，是不是……”
“张扬跟我说过，他有个弟弟，但是并没有像他一样成为第一批被选中者。他还说过，等他弟弟来了，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奥洛夫喝了一口水后，看向张狂：“他的弟弟，就是你？”
张狂咽了下口水：“你说的张扬……”
“和你差不多身材，右脸上有颗痣，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会骂娘，酷爱品红酒。”
张狂瞪大了眼，不再说话。此刻，整个人的心脏都停了半拍。
奥洛夫问道：“你记忆中的他，是什么原因消失的？”
张狂迟滞了片刻，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只记得末世降临之后，他就失踪了。”
奥洛夫则皱眉不解：“奇怪……张扬明明在你降临之前就死了，按照【灭世残卷】记载第二批被选中者记忆逻辑自洽的额事情，你不应该出现他与末世相关的记忆才对啊。”
张狂依旧痴痴然。
沉默了一会，他问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已经复述了齐天的话么？他是自杀的。”
“真话。”
张狂从奥洛夫口中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多年来心中的郁结彻底化做了一滩血水。
他红着眼眶：“他为什么自杀？”
奥洛夫道：“张扬是个很有实力、很有抱负、也很有魅力的……”
张狂怒吼了一声：“我问你他为什么自杀！！”
“……但是他没有理想和信念。”
被张狂打断的奥洛夫，依旧平淡地说完了自己对张扬的陈述。
张狂震惊地看着奥洛夫：“这算什么理由？！”
“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来说，没有理想可以轻松生活，没有信念也无伤大雅。但他是那百分之零点一！”
奥洛夫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他的实力，他的抱负，他的魅力，让他成为了那百分之零点一的人。他是第一批被选中者的领袖，他是未来安全区秩序的缔造者。他没有理想与信念，害死的将是无数人！”
张狂依旧咆哮：“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你就告诉我，他为什么自杀！！我要直接的原因！！”
“因为他战败了。”奥洛夫语气淡漠。
“战败？你是说你们之间第一批被选中者，发动了内战？！”
“不错。但发动内战的原因，是你的兄长，想要在安全区内搞分封制！”
张狂愣了一下：“……分封制？”
“秦思洋既然告诉了你【灭世残卷】的内容，那你就应该知道，安全区的秩序，是由我们第一批被选中者来创造决定的。张扬的打算，是让每一个第一批被选中者，都可以统治一片安全区！这片区域里生杀予夺，全都由统治者一人定下，他们就是安全区的神明！而张扬，则要做神明之上的神明，成为安全区的最高决策者！”
“让文明开倒车一百年，同时又有许多支持他的贪婪的拥趸，你说我们又怎能不与他敌对？！”
奥洛夫又道：“钱问道、顾威扬、齐天、我，还有一些人，因为实力或者才能，都被邀请与他一同做最高决策，但是我们不愿意！我们不愿意吃人血馒头！所以揭竿而起！”
“即便兵力悬殊以少打多，即便我们每个人都多次命悬一线，也要推翻你哥哥的领袖地位！他兵败自杀，你觉得我们错了么？！”
奥洛夫声声质问之中，张狂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一旁，哑口无言。
目光中的空洞，如同连接着深渊，永远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