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副处长已经把那四盒骆驼香烟揣进了兜里,黄科长也只能是有样学样,只不过心里却是在不停地做着对比,都是红星轧钢厂的主要领导,那位常书记的做派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李怀德则完全相反,待人处事如沐春风,光是看看眼前严副处长那种习以为常的架势,就能够想象的到,他们上下级之间平时相处的和谐情形。
就在黄科长和姚副处长、严副处长三人一边喝茶抽烟,一边聊天等候着李怀德的时候,四楼东首常书记的办公室里却是一副紧张气氛。
刚才乔秘书在看到黄科长跟着姚副处长走进李怀德副厂长的办公室后,马上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快步走出了房间,来到隔壁常书记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等到屋里传来常书记威严的声音后,才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常书记的办公桌上,乔秘书才轻声汇报:“常书记,刚才我在走廊里看到,宣传科的黄科长和生产处的姚副处长一起去了李副厂长的办公室。”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常书记明显皱紧了眉头,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
乔秘书静静地站在办公桌旁,等候着常书记的指示。
过了四五分钟,常书记才放下手里的文件,慢吞吞地开口说道:“小乔,你把这几份部里下发的文件直接给柳厂长送过去。”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吩咐道:“另外提醒一下柳厂长,多关注一下生产处的工作。”
乔秘书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就过去。”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那几份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当然能够领悟到常书记的言外之意,所谓的多关注一下生产处的工作,还不就是让自己把今天上午姚副处长主动找李副厂长的事情汇报给柳厂长?估计常书记还是十分希望看到厂长柳长河跟副厂长李怀德之间发生一些碰撞。
如今红星轧钢厂里虽然常书记是一把手,可惜自从到任后一直没有真正掌控轧钢厂,尤其是因为当初执意不肯卸掉兼任的厂长职务,不仅仅只是让上级有些领导颇有微词,更是得罪了等候接任红星轧钢厂厂长的柳长河,虽然只是过了不到半年,gongyebu就直接下达任命文件,免去常长征兼任的红星轧钢厂厂长一职,由原副厂长柳长河接任,只不过两人之间因为此事所产生的矛盾,却根本没有得到化解,日常工作中虽然还不至于到了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不过也是时常发生一些小冲突。
现在的红星轧钢厂领导班子里,除了书记常长征、厂长柳长河,还有就是分管后勤供应工作的李怀德和分管技术工作的薛永恒,目前还缺少一位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和一位工会主席。
据说gongyebu之所以迟迟没有配备齐红星轧钢厂的领导班子,主要还是考虑到了原本接连两届班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因此在继任人选上格外慎重。
目前轧钢厂的几位主要领导中,虽然常书记担任着名义上的一把手,可是在领导班子里还没有一个支持者;柳厂长则是获得了副厂长薛永恒的支持,因此与常书记在几次办公会议的交锋中,占据了明显的上风;最后一位副厂长李怀德根本就不参与书记和厂长两人之间的交锋,他除了牢牢把控着后勤供应这一块分管工作,每次参加办公会议也只是就事论事,根本就没有明显的倾向。
等到乔秘书关上房门后,常书记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他原本以为自己拒绝了黄科长的请求,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回宣传科了,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跟着姚副处长一起去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说实话如果换成其他的事情,常书记怎么也会给黄科长一点儿面子,可是偏偏他所求助的事情牵涉到了保卫处,这就让常书记倍感无奈了。
常书记十分清楚,即使自己答应下来,给保卫处秦明处长打电话,那也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得得到林宇的批准,至于说让他直接给林宇打电话,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可不甘心向这个年轻人低三下四的求助,只不过虽然林宇整天都是呆在保卫处训练基地办公室,可是他的存在就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一直笼罩在红星轧钢厂的头顶。
仔细想想自从林宇到任后,红星轧钢厂里有多少领导干部落马被抓?原本的厂领导班子,如今除了剩下李怀德和副厂长薛永恒,其他的人不是身陷囹圄就是干脆直接吃了花生米;第二任书记兼厂长肖建国刚刚上任,就因为消极怠工而被gongyebu免职,其实不少人也都清楚,肖建国之所以被免职,还不是得罪了那位林顾问?
其实在到红星轧钢厂上任前,gongyebu主要领导找常长征进行组织谈话时,就已经明确提醒过他,到任后一定要配合林宇同志的工作,红星轧钢厂保卫处训练基地肩负着国家重点项目,绝对不允许轧钢厂领导横加干涉。
当时常长征也是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严格执行上级的指示,只不过等他真正到任红星轧钢厂后,心里还是相当的不舒服,自己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工作中,也算是兢兢业业、努力奉献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担任红星轧钢厂的一把手,正想品味一番一言九鼎、大权在握的滋味,可是这里竟然还有着一位行政级别副部级的zhengwuyuan特别顾问、保卫处书记林宇,让常长征不免束手束脚、根本没有办法大展拳脚。
尤其让常长征感到异常郁闷的是,那个林宇如今还不到三十岁,跟家里的闺女儿子年龄差不了几岁,可是自己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跟前也只能是伏低做小,这种滋味让常长征经常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