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虽然与今生的事情发展截然不同这一点让人心生疑虑。
而且……
宫羽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刚刚坐直身体的柳如楹，不确定她是不是同自己一样，也记起了前世。
但她看起来明显比昨晚要沉稳多了。
记起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前世这个女人可是如愿坐上了皇后宝座。
登基之后的记忆宫羽殇不得而知，因为戛然而止了。
仅凭之前的那些记忆来看，他们夫妻二人似乎相当恩爱？山盟海誓，爱得轰轰烈烈，就连民间都大量流传着他们的爱情佳话。
那么现在就未免有些尴尬了，毕竟他昨晚还想要掐死柳如楹来着。
空气有些凝滞，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柳如楹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怨怼。
“王爷，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昨晚一定梦到了什么吧？”
宫羽殇听到对方嘶哑的声音，尴尬地点点头。
随后烦躁地扯过一把椅子，随意坐下了：“嗯，梦到了，那些东西……姑且算作前世记忆吧，怎么、你也是？”
柳如楹心中早已权衡利弊。
遂点着头真诚回答道：“是，我也同样，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是出了些偏差。”
“前世今生有太大的不同，王爷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喜欢……”
“当然了，王爷对此倒也不必介怀，如果您对我没有爱意也无妨的。”
“而且，我大概想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王爷您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合作，我像前世一样帮您登上帝位，而您还是和前世一样封我为后。”
“我不敢奢求王爷的感情，如今只求母仪天下，如何？”
宫羽殇听罢心中冷嗤。
柳家人现下已经死了个干干净净，她能帮上自己什么？
简直大言不惭。
真当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受家族宠爱庇护的嫡女呢？
下意识的就想怼柳如楹不自量力，不过转瞬想到这女人在前世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又把自己的轻视之心给收起来了。
她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起码能帮自己拉拢到不少人脉。
前世他能在民间有那么好的名声、在朝中有那么高的威望，该说不说，有一半都是靠着这个女人在背后悉心操持。
又是义诊、又是救灾、又是夫人外交的。
父皇还有不到四年寿命，只要能在这段时间内把太子扳倒，他就照样可以顺利登基，有前世记忆做参考，更应该事半功倍才是。
至于登基之后要不要封眼前的女人为后？
呵。
宫羽殇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柳如楹，心中不免冷笑。
他现在依旧怀疑前世记忆的某部分真实性。
自己当真有可能会爱上这种肤浅可笑的女人么？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和欲望的女人，真当他是个傻子会看不穿么？
那真的是爱而不是利用？
前世记忆再怎么真实，总不能把他的秉性都变了吧？
与其说那是爱，不如说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结果。
柳如楹前世没认祖归宗的时候，民间就已经有人称她为小医仙，很是得了一身贤名，后来被认回了柳家之后，身份上的短板也补齐了。
明明前世胡灵那个模样才更符合他的审美才是，单纯良善、温和娴静，话不多但很爱笑，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兰草，越看越美。
想起来还真可惜。
前世的自己竟然为了柳如楹这种女人，舍了胡灵那等解语花儿。
嗯？
宫羽殇瞳孔一缩，忽然愣住。
他好像也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胡灵！
他今生从遇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胡灵，药王谷里只有胡扶、柳如楹和几个药童在那，胡灵呢？她去哪了？
不对不对不对！
自己之前好像见到过胡灵？
当夜遇刺后，恍惚间好像有个人拿石头狂砸他的腿来着？
那是……胡灵？
宫羽殇瞬间心脏紧缩，一瞬间方寸大乱，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如果那真是胡灵，就代表着……
“看来王爷您也想明白了，胡灵应该是在我们之前就得到了前世记忆。”
“她回来报复我们了。”
柳如楹哑着嗓子沉声道。
随后她从床榻起身，轻轻移步来到宫羽殇身后，冷不丁的将手搭在他肩头，低下头在他耳边耳语：“王爷，如今她在暗，我们在明，要小心。”
“我母家的祸事，应该就是她的手笔。”
宫羽殇很慌，有种失了先机、要面对棘手敌人的不淡定感。
“不可能，她为什么要报复我们？而且，就凭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办到？”
与其说是不愿意相信，他心里更多的……其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柳如楹闻言冷笑。
笑宫羽殇前世能当上皇帝，真特么是老天不公！
甭管人品多么烂、秉性又如何，人家只要会投胎就行了，一下子就能精准投胎到老皇帝宠妃的肚子里头。
也是一种本事了。
若不是老皇帝偏心，他宫羽殇到底凭什么？
要心胸没心胸、要头脑没头脑……脾气还极为暴躁，哦，不过，他这张脸倒算是出类拔萃，算是皇子中最好看的一个。
问为什么？
真是笑死人了。
柳如楹想要冷笑，最终为了后位才克制住了自己。
“王爷不妨回忆回忆，前世您杀没杀过天机楼的杀手头领？您还回宫同我吹嘘过，说如何布下天罗地网解决掉了那个后患。”
“那人啊……呵呵。”
往宫羽殇耳边呼了一口冷气，阴森道：“那是她爹。”
“还有，胡灵的三叔胡扶，死在我手里。”
“我们夫妻二人，同胡灵不止有杀身之仇，还有屠亲之恨，你说她会不会来报复我们？”
“她一个弱女子办不到的事情，她爹也办不到么？”
“王爷，我说了，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今后行事应该不会很顺利，若想把胡灵抓出来，我们必须合作！”
“您觉得呢？”
宫羽殇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冒出了一身白毛汗。
一个极有可能同他们一样，记起了前世记忆的人；一个在前世朝夕相处过，对他们近乎了如指掌的人；一个对他们心怀恶意，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
只是想想都会让人坐立不安。
胡灵一个人就够让他觉得头大如斗了，更遑论还要加上一个天机楼的头领，杀手头子若是不主动跳出来，谁能找得到？
抬头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柳如楹。
宫羽殇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不安，尽量用最平稳镇定的语气下了结论。
“好，我们合作！”
有个盟友在身边，总比一个人独自面对要强。
他们现在有两个人，想要赢过躲在暗处的胡灵，应该不会很难……的吧？
……
大燕正和三十七年，夏。
时已傍晚，晋王夫妻却连饭都顾不上吃，在王府中焦急地等待着。
夫妻俩的心情焦躁又急切，还时不时的探出头去，想看看外头探听消息的人有没有回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他们这两年多来，当真算不得很顺利，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几件能顺利做成的，不是遇到这种问题，就是那种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二人自身的运气也越来越差。
宫羽殇得到前世记忆之时，还十分自信，觉得自己有前世的经验在，今生重走一遍夺嫡路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真等到上手去做的时候，他才发现，不是的！
没想的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跟前世对不上。
甚至是错位的。
比如他在前世曾多次外出剿匪，甚至两次领兵、给大燕打了两次胜仗，那时候的他，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中的威望，都几乎达到了顶峰。
可今生不是这样的。
今生他只外出剿匪了六次？
至于后来，就完全用不上他了，因为朝廷里出了个相当有能耐的少年将军，能更加快速、更少伤亡地完成任务。
那少年姓萧、名唤萧十一。
从边关一路飞速被提拔上来，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理所当然的，边关告急的时候，他父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早有领兵经验的萧十一去带兵打仗。
而不是让他这个皇子去胡来。
宫羽殇争取过，没争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