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看着对方，强压心中杀意，可依旧有杀气弥漫而出。
姜玉林看着姜肆，眼里愧疚，旋即开口道，“你很恨我，对吧。”
“知道就好。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吧，我看着你就恶心！”姜肆怒气冲冲的开口，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就好像在这空间对待一秒就多一秒的煎熬。
池鱼站在一旁看着，从姜玉林的身上她看到了一层悲伤，她有些不相信这人会是那杀子的恶父了。
因为那包含父爱的眼神，是伪装不出来的。
姜玉林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顺着姜肆的话开口道。
“数万年前，某大能为造独特蛊术，创造了一个像沙漏般的炉鼎。
又在这炉鼎之中灌注了许多蛊虫，让他们互相吞噬，炼化，从而创造出一枚能够破开因果之道的蛊王。助自己破开因果，跳出仙道。
这炉鼎便被称为蛊界。后大能的意图被其对手猜出，二人便展开大战。
蛊鼎被毁，那大能在重创对方后也陷入了沉睡。而在沉睡之前，他为了继续养出蛊王，便用先天至宝照天镜，映照蛊鼎界，从而在镜中打开了一片新世界，名为漏界。”
姜玉林说着，眼睛从未自姜肆身上挪动半分。
而姜肆在听到这话后，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这片世界是虚假的”这是昭月的话，此刻的他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没有打断姜玉林，对方也继续讲着，“漏界是虚假的，它只是映照了蛊界，属于不存在的东西。
但其内的所有事物都会按照蛊界运作的方式继续运转。
待到蛊王突破仙道，诞生而出之时，照天镜便会将漏界中的一切都映照于蛊界，从而使得蛊界中诞生真正的蛊王。到那时候，漏界便会破碎。而蛊王出现后，便会被照天镜吸出，投入到那沉睡的大能身上，使其蜕变苏醒，突破因果，超脱仙道。
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大能的算盘很好。沉睡的地方，也是一处隔绝一切的洞天福地之中。
但不巧的是，有一位受伤的修士为了躲避追杀便躲入了洞天内，又机缘巧合，被照天镜吸收，进入了漏界。
而这修士便是降临漏界的第一位大能。
他进入此界后，因为重伤缘故，最终在身死之时，分割了三界，目的便是为了将追杀他的人也框入其中。
可惜，他失算了，那追杀他的人很谨慎，在发现此处洞天后，就离开了，并没有进入。
此后又是数万年，第二位大能也来到了这方世界，只是第二大能比较特殊，她的来历很神秘，据说与第一大能有些交情，而她来此却并非为了第一大能。而是她做了一个梦，是梦里有人指引她来此的。她通过照天镜窥探到了所有事情的始末。后开始了她自己的布局。
而后又数万年，那追杀第一大能的人，在探查诸多古籍之后，终于查阅到了此地的信息，乃是一前辈沉睡之地，对方境界乃是仙道圆满，他怕有所闪失，便哄骗自己的小师妹一同来此。其目的自然是用小师妹来探察洞天是否有危险，为自己试错。
这便是第三和第四大能。
后第三大能与第四大能进入此地后，发觉了第二大能的布局。第三大能因此在零零散散的线索中，明悟了源体的特殊性，乃是能够吸收一界本源，助人突破因果枷锁的特殊体质。他便打起了这源体的主意。
而这也是关于你，姜肆的棋局的开始。”
听到这里，姜肆的脸上满是震惊，想不到这片世界会有如此故事，竟能追溯到数十万年之前。
“第三大能预谋窃取源体，于是便针对第二大能开始布局。
但第二大能和第四大能曾经在外界就相识，于是在俩人交往之中，便察觉到了第三大能的阴谋。
于是第二大能和第三大能便把争斗摊开在明面上来。
在此期间，第二大能的诸多布局都被破坏，而两人这次的争斗，最终以第三大能重伤向外界求援而告终。
本以为对方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毕竟第二大能实力太强，完全就是碾压。
加上第三大能的背景很深，所以第二大能五只是打伤对方以示警告。
可第三大能却并未因此长记性，反而怨恨第二大能，找来了曾经与自己一同争夺过机缘的金乌助力。
第二大能知道之后，为了杜绝对方再次破坏计划，便施展通天术法，将整个漏界封锁来。
还未进入漏界的金乌有所察觉，想要逃，被第二大能直接拖了进来，斩碎了肉身，只余神魂。后第二大能又再次重伤第三大能，致使局面终于稳定。
但第三大能却夺走了铸就星辰体的关键之物，域界星魂。使得第二大能只能先布局其他，而第三大能因为能够掌控星辰体，因此得到了参与这场谋划的资格。
后第二大能以无序创造出了太玄尸地，又将世界真相刻画于其中，以无序之力不断温养，最终诞生出了真正的无序体。”姜玉林讲到这里，池鱼和姜肆便都明白了太玄尸地的由来，以及莫念君为何那么神秘，仿佛天地间有无数个她一般。
原来，对方正是那奇特的无序体。
“无序和天命是相对照的，一个好似上天注定井然有序，一个却朦胧缥缈混乱驳杂。
就好比阴阳的对立一般。
当无序产生之时，天命也应运而生。
第二大能便将一枚本源投掷到了一片荒芜之中，这片荒芜之上便出现了孕育天命的一支族群，姜族。
而这片荒芜之地，也就是现如今的天极国。
姜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后因第三大能想要干涉，导致传承断绝，天命体便难以降生。而这之中，由于第二大能闭关谋划，只能由第四大能与第三大能对抗，因此第四大能被打得境界倒退，后被第三大能联合天上邪魔镇压于一处阴阳夹缝之地。
第二大能出关后得知此事，便与其大战，可不知为何，她闭关后，实力反而大幅减弱，导致这场大战以双方两败俱伤而告终。
后双方各自布局，第三大能与邪魔勾结，谋划了诸多事物，但好在第二大能联合姜族当世天才，破解了对方许多奇招。
在此期间，姜族天才还搞到了某种特殊秘法用于孕育天胎，也就是你。
这天胎之法，自然是第二大能传给他的。天胎虽然不是天命体，可却能够蜕变为天命体。
而天命体和无序体在互相成型之前便会有所感应。因此为了预防对方通过无序体的变故，发现端倪，便有了姜氏一族灭族，也正因此，千年布局，才能使你，顺利降生。”
说到这里，一切都好似明了了，这些历史，就是有关这方世界的秘密。百炼魔君当初完全就不是因为破境失败，姜氏被灭也不是因为对方，而是因为要孕育天胎躲避第三大能发现端倪，所以才会灭族。
而这灭族，与其说是灭，不如说是姜氏数万族人，为了天胎而自愿牺牲。
可姜肆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了避免被发现就要灭整个姜氏一族？
“姜氏一族被灭和天命体有什么直接关联吗？”姜肆疑惑开口。
姜玉林看着对方，回应道，“天命体需要姜氏气运孕育，姜氏气运越强，天命体越有可能降生。而相反，姜氏死绝，那天命体便不可能降生了。此漏界贫瘠，加上第二大能并不露面接触姜氏，好似彻底遗忘了天命体一般，谁又能想到姜氏竟以界域外的荒骨族天胎之法来转而孕育天命体呢？”
姜肆明悟，“所以，我们都只是第二大能和第三大能争夺源体的棋子？为了这所谓源体，就要牺牲那么多？甚至整个姜氏一族？”
他不能理解，花数十万年去争夺一个源体，为何不自行突破？或许他们自己潜心修炼的话，早就突破了吧！
“第二大能的实力无人清楚，但先祖曾说过，她的实力早就能够超脱仙道了。”姜玉林开口，他嘴里的先祖，自然就是百炼魔君。
“那第二大能究竟是为了什么？”姜肆不解。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关于你姜肆的棋局。”姜玉林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姜肆非常迷糊，不明白其意思，“关于……我？”
“天命体是源自于一道本源，而这道本源，似乎就是第二大能来此界的目的。
因漏界的特殊性，这片世界的所有都是虚假的。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除了外界进来之人，都会随着这片世界消失而消失，从此消弭不复存在。”
姜玉林语出惊人，使得姜肆与池鱼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所有人都消失？”
“对。”姜玉林回答，“除了外界之物是真实的，此界内的所有都是虚幻，而你，我的儿子，你便是那道本源的轮转，塑造而生的人。
你介于真实与虚假之间，只要能得到源体，那么你便能够操控这一界虚假的本源，从而遁出这方虚假的世界，成为真真正正的人！”
姜肆恍惚，这些信息过于复杂，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扭头看向身旁池鱼，二人四目相对，都无比震撼，显然没有从世界的真相中回过神来。
池鱼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在真实的世界之中，竟是不存在的镜中造物。
他经历的这一切，居然都是如此，所有真实的痛苦，真实的经历，但在世界的本质是，竟全是假的，全部都是虚幻。
“就是说我们所有人，乃至生活的世界，都是假的？不过是镜子内漏界的衍生物？”
“嗯，能够从这片世界走出去的只有你而已，而在你出生之时，无序体分裂出了无数个，满世界的寻找你。虽然不知道为何无序体会这么做，但应该和第二大能有关。毕竟，你们只是互相吸引感知而已，但那些无序体的行为，显然有些太过于异常了。”姜玉林说着，“所以，第三大能在你出生时，便好似有所察觉，他悄悄的调查过你。而为了能让你平安长大，我便只能用丹药，封住了你的灵脉，使你与常人无异，天胎之气不显。可第三大能很谨慎，依旧悄悄的观察着你，于是为了让对方放下疑心，我便只能对你漠不关心，好似狗一样喂着。时间久了，他也便不再关注，将无序体的异动，怀疑到了第二大能身上。可是丹药的效果不能永远留存，随着你越来越大，灵脉渐显，于是乎便被刘老道察觉。
而刘老道这个村子里，满是凡人，要杀对方的话，势必会引起第三大能的再次关注。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既想要得到源体，却还要灭绝你这天命体，但你是我的儿子，我得保护你。思来想去我便与先祖联系，得到了第二大能的许可，提前让你步入修行。
所以我喂了你魔丹，从而引发雷劫，劈开丹药对你天胎的遮掩，使你走上修行之路。”
听到这里，姜肆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愿相信到开口，质问道，“所以，刘老道元灵境的结界你狗比被我破开，其实也是你对我用了某种丹药的缘故？”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尚未修行却能打破元灵境结界，这件事有蹊跷。但他却总将之归结于那魔丹。
虽然魔丹之中确实有特殊邪气，但却不至于使得他血脉难以压制，突然暴起冲破结界。
而现在，结合对方会炼丹这件事来看，他便猜测到了背后的真相。
“没错，我在你被捅了数刀后昏迷时，还给你用了破界丹。”姜玉林没有否认，依旧用那满是愧疚和爱意的眼神看着姜肆。
“景象山上，百炼魔君之所以会突然出手杀我和花落月，也是因为第三大能再窥视，所以他才打碎了我的灵脉？目的也是为了保护我？”
姜肆试探的问道。
“没错，有一道无序体拜入了莫广道手下，而莫广道和第三大能有些勾当。所以先祖的计划便是杀莫广道，再由无序体来救你，带你脱离景祥山。而第二大能也会出现在景祥山，从而吸引第三大能的注意。好让你能够逃脱出去。而那道无序体在救你后，遗留在你神识之中的气息，其实是第二大能专门为了对付第三大能种下到克死咒。有了这个，第三大能若是动你，便会触发，从而重创对方。你和无序体是缺一不可的，所以才会又无序体将他体内的克死咒过渡给你。但克死咒是一种需要生长的衍生类咒术，需要在你体内滋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形成。于是乎，先祖便在背后关注着你，而那之后你的经历，也都是先祖与第二大能预谋好的。即便很苦，可却使得你的境界提升飞快，能让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崛起，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更多的能力去应对接下里的困局。”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姜肆有些难以置信，双目怨恨的看着姜玉林。
在得知一切后，他对于认知内的许多事物都变得模糊了，他看不清，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那怨毒的父亲，对自己各种折磨，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姜氏整个族群之所以会死绝，竟也都是因为要保护他这个天胎顺利降生？就连那剔除他灵脉，让神识快要破碎掉的他，自生自灭的百炼魔君，也是为了保护他？
“因为因果是不能提的。”姜玉林摇了摇头。
因果，仙道境修士能感知到关于自己朦胧的因果，所以有人提他们时，便能察觉到提起他们都人所在。
而这片光幕，仙道境的光幕，却隔绝了这一切。因此，姜玉林才会在此刻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曾真正想过我？想过我被当做棋子，任人摆布的绝望！”姜肆怒吼，他的心神都要崩溃掉来，一切都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一个为他好的局，而在这个局里，他只能被迫接受外界信息，陷入一个又一个的绝望之中。
“但是你也因此得到了成长不是吗？至少在你离开这片世界后，不会被他人利用，会审时度势，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魔头，只要你能活着，能摆脱一切束缚你的枷锁，走出一片属于你的逍遥天地，不被命运所拘束，那就够了。毕竟，我也没那么伟大。”姜玉林面露愧疚，泪水滑落而下。
“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姜肆怒吼，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化了。
“我只是一缕残魂，被先祖保留至今，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而这缕仙道之气，便是第一大能死后留下的，在北面绝海之中。这些话本不应该告诉你的，但你会来，便说明了情况不容乐观了。”姜玉林再次开口。
姜肆诧异，看向对方，“什么意思？”
“天胎转变为天命体是需要先集齐其他五大仙体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褪胎轮转。而这褪胎轮转，便是重修，轮回。到这一步，则说明，你的人生已经不足以支撑着你去吞没其余五大仙体了。”姜玉林开口。
“这也是第二大能的算计吗？”姜肆感慨，这个人好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般，神秘，又强大。
可却见姜玉林摇头，“不，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本源，第二大能为的就是用本源创造出来的你，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你褪胎轮转。”
姜肆愣住了，无比震撼的看着对方，他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特别，为何第二大能要创造出他来，又为何……要一步步把他推上成为源体的路，推到这盘棋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