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聿白裹挟着淡淡笑意的声音，许初宁忽然没有那么紧绷了。
她轻轻地哦了声，“我知道啊。”
沈聿白还想说点什么，许初宁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沈叔叔跟你说了什么。”
沈聿白：“……”
他知道许初宁的着急，缓缓地应了一声，“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初宁：“啊？”
“……”
沈兴言和沈聿白他们直接去了楼上，和沈聿白说的事，就是他们这次去接人发生的一些事。
接人一点都不顺利。
去的时候，沈兴言他们就有心理准备，那种地方太偏僻，多数人接受的教育水平也不高，几乎不太可能跟你讲道理。
也因此，带警察过去也不一定能完全地把人给接回来。
所以，沈兴言他们安排了保镖。
可带保镖，也怕打草惊蛇。
总而言之，没有万全之策。
第一天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伪装了一下，顺利地打听到了“李晓楠”的消息，也知道李晓楠卖到的那户人家情况。
那户人家有个傻乎乎的儿子，据说是从小摔坏了脑袋，呆呆傻傻的。他们买下“李晓楠”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听到沈聿白提到这一点的时候，许初宁开始生理反胃。
察觉到她的不喜，沈聿白停了停，才继续往下说。
他们花了几千块钱把李晓楠买回去，本来是想把她养到十六岁，就让她跟自己儿子结婚的。
李晓楠十六岁之后，那户人家的儿子又一次摔伤，也是因为这事，两人结婚的事情推迟。
也幸好沈兴言他们去得及时，他们去的时候，那户人家正在筹备李晓楠的婚礼，据说是正在看日子，下个月就准备办酒席了。
正是这样，沈兴言他们才有机会打探到更多消息。
那个地方的人对外来人员警惕性很高，沈聿白告诉她，那边类似的事情很多。
许初宁久久没有说话，连忙问：“所以第一次过去，他们没有带走她是吗？”
沈聿白应声：“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那边人的情况，沈兴言他们便和警察商量，该怎么把人接走。
警察上门讲道理不听，他们还被赶出了村子。
这个方法行不通之后，便只能硬抢。奈何那边的人警惕性很高，第三次过去时，硬抢也没有成功，还发生了争执。值得庆幸的是，尤淑珍他们没有受伤。
最后，他们是用了其他交易的方式，把李晓楠换回来的。
……
听沈聿白说完，许初宁沉默了好久。
她坐在床边，仰头望着窗外的夜色，闷闷地说，“难怪她看见我都那么害怕，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又一次被卖掉了？”
沈聿白：“有这个可能。”
他静了静，轻声道：“所以先不要刺激她。”
“不会的。”许初宁轻声，“”我只是有点儿担心她。
沈聿白静然，默了默道，“其实她这样的，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
许初宁：“……这个得缓缓。”
是要看，但李晓楠还没适应，她不可能会愿意去的。
沈聿白嗯声，安抚她，“别多想，人接回来了，其他事情就容易了。”
许初宁认可这句话，轻声道：“我知道的。”
沈聿白：“有困意了吗？”
许初宁：“……没有。”
沈聿白毫不意外，声线低低沉沉的，“那我再陪你聊一会儿天？”
许初宁起身走到窗口，“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我们就聊什么。”
“我不知道。”许初宁实话实说。
沈聿白抬手捏了捏眉骨，转移话题，“明天去图书馆吗？”
“啊？”许初宁诧异，“你想去图书馆？”
沈聿白：“查点资料。”
“我得看情况。”许初宁坦言，“我担心我妈她们。”
沈聿白：“那就看看情况。”
两人没什么重点地聊了半小时，许初宁看了眼时间，“我有点儿困了。”
沈聿白明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许初宁去了趟洗手间。
再次回到床上，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胸口感觉闷闷的。之前看电视，看那些拐卖新闻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敢想象，李晓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
翌日早上，许初宁醒来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
她下意识起来打开房门，和厨房里忙碌的李晓楠四目相对。
许初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晓楠先慌慌张张道，“我……我只是想做早饭。”
她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我不是要偷东西。”
许初宁愕然，连忙解释：“我没有怀疑你要偷东西。”
她看着面前瘦小胆怯的女生，轻声说：“这儿是你家，你想要拿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误以为你要偷东西的。”
听到这话，李晓楠愣了愣，“我……知道。”
她明显没有相信，只是含糊地应了许初宁一声。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尤淑珍醒来。
她最近这些天太累，昨晚又一直担心李晓楠，怕她睡醒后就不见了，硬生生熬到两点多才撑不住睡着。
这会儿六点不到，听到声音之后，她和许初宁一样慌里慌张地起来开门。
“宁宁，晓楠……你们在做什么？”
许初宁：“妈。她说要给我们做早饭。”
尤淑珍一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酸涌现，“楠楠，家里不用你这么早起来做早饭。”
她走到李晓楠面前，顿了顿问，“你是饿了吗？”
李晓楠摇摇头。
她只是早起习惯了，也习惯了做这些家务活。
尤淑珍心如明镜，想了想问，“你想做什么早饭？”
“都会做。”李晓楠回答。
许初宁和尤淑珍对视一眼，她琢磨了一下道：“那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既然都起来了，那也没有再回去睡的道理。
许初宁想用这样的方式，拉近和李晓楠的距离。
李晓楠迟疑地摇头，“不用。”
她不需要任何人打下手。
被拒绝了，许初宁也不觉得尴尬，“好，那我等你的早饭？”
李晓楠点头。
李晓楠重新回了厨房，尤淑珍不太放心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没事后，她放下心来。
李晓楠适应的，比她们以为的都要快。
半小时后，一桌子丰盛的早饭上桌。
是真的早饭，因为有煮好的白米饭，以及炒青菜，炒肉等等。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早饭，许初宁呆若木鸡地眨了下眼。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迟疑，李晓楠有点儿窘迫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磕巴道，“我们……我们那边，早饭都是这样的，你们是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