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沈聿白绝对不是一个冲动莽撞的人。
更何况是在许初宁的事情上，他慎之又慎。可就在刚刚，在看见许初宁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以及心如死灰神色的那一刹那，他没能控制住自己，把憋了几天的事情宣之于口。
沈聿白这句话出来之后，许初宁，包括其他人都死死地看向他，只是每个人的情绪不太一样。
许初宁拧眉，而许芷颜则是难以置信地质问：“沈聿白，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鸠占鹊巢，她什么时候鸠占鹊巢了。她占了谁的鹊巢？许初宁吗？
相较于许芷颜的疯狂，叶琼芳看上去要冷静很多，她震惊一霎，神色凛然，“聿白，你说什么？”
她抓住沈聿白的手，声音在发颤，“你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沈聿白一顿，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许初宁。
四目相对。
沈聿白嘴唇翕动，正思索要怎么往下说时，许初宁回过神，把沈聿白从叶琼芳手里拯救，抬起眼看向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你听到了。”
她淡声，语气有些冷，“沈聿白没有跟你重复一遍的必要。”
许初宁头一回对长辈，没有用尊称。
说完这话，许初宁扭头，“妈，时间到了，我们先去开家长会？”
尤淑珍沉浸在刚刚知道的劲爆消息里，如梦初醒，“宁宁……”
“我没事。”许初宁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先去开家长会？”
尤淑珍拧眉：“她——”
“晚点跟您说。”许初宁安抚她。
尤淑珍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知道当下这个时刻，确确实实不是追问许初宁和沈聿白是怎么知道……叶琼芳是许初宁亲生母亲这件事，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开家长会。”
和尤淑珍说好，许初宁扭头，看向沈聿白的父母，“……叔叔阿姨，我们先去开家长会了。”
沈兴言相对冷静地应了声，“你们先去吧。”
说完这话，他轻拍了下桑梦兰肩膀，“你不是要给斯年开家长会？”
桑梦兰这才回神，“哦对……”
她抿了下唇，看着许初宁，“宁宁是吧？”桑梦兰非常自来熟地说，“我是来给斯年开家长会的，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许初宁轻嗯了声，“阿姨这边请。”
看着三人离开，叶琼芳本想追过去，被沈聿白叫住，“叶阿姨。”
叶琼芳抬眼，一双眼睛通红，“聿白。”
沈聿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问：“许叔今天没有来学校吗？”
沈兴言也适时开口，“你给逸明打个电话，我们去外面说这件事。”
“妈！”许芷颜站在旁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不可置信地问，“你相信他们说的？”
如果沈聿白是空口白话，并在她还没有见到许初宁的前提下，告诉自己许芷颜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她一万个不相信。可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更何况许初宁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刚刚看到她的那一刻，叶琼芳就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再结合刚刚沈聿白脱口而出的话，她直觉，沈聿白说的是真的。许芷颜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虽然沈聿白刚刚没有明说，可从两人互动中，她能猜到——刚刚那个女生，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妈！”叶琼芳迟迟不说话，许芷颜瞪大眼睛大喊，“你不会真的相信吧？他们是骗你的。”
在许芷颜的叫嚷下，叶琼芳回神，她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道，“我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许芷颜脸色一白，“妈，你怎么——”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叶琼芳稍显冷静地安慰她，“颜颜，聿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太会骗我。”说到这，她听了下，“即便他骗我们，我们也得找地方聊聊看，聿白为什么要骗我。”
听到这话，沈聿白轻扯了下唇角，没有搭话。
叶琼芳给丈夫许逸明打电话，沈兴言也连忙给明治中学校长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和许逸明和孩子们有急事需要处理，会缺席今天的家长会。
他们本身就是国际班的，沈氏集团给明治中学捐赠的财力，别说缺席一次家长会，就算沈聿白缺席一学期不来上课，校长也不敢有异议。
挂断电话，沈兴言看向对面两人，“走吧。”
许芷颜不动，“我不去。”
她站在原地耍赖，泪眼婆娑地看向沈聿白，“沈聿白，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有必要毁掉我吧？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她不过就是喜欢他罢了。
“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沈聿白并不想和她多说，“你刚刚故意为难许初宁的时候，她或许也在思考，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许芷颜面无人色，“那是她们先撞了我。”
“她们不小心撞了你是她们的错，那你为什么在尤姨道过歉，甚至没有弄脏你衣服的情况下，要求她赔偿呢？”沈聿白问。
许芷颜张嘴，想要狡辩。
沈聿白先冷嗤了一声，“叶阿姨，走吧。她不去的话，那就我们去。”
叶琼芳哑言，看着旁边不断掉眼泪的许芷颜，浅声道：“你们先过去？我晚点过来。”
沈兴言思索片刻，“行，我们先过去。”
这么大的事情爆出来，叶琼芳和许芷颜没办法接受也很正常。许芷颜再怎么说也就是个未成年，她承受力差，耍小女生的性子，大人能理解。
沈兴言和沈聿白先走出学校，去了附近一家私密性较高的下午茶餐厅，要了一个包厢。
两人坐下后，沈兴言瞥向旁边掏出手机发消息的人，静了静问，“后悔刚刚把事情说出来了？”
“……其实不后悔。”沈聿白坦言，“迟早要知道的。”
他只是担心许初宁不理他。
沈兴言轻哼，“我知道你为许初宁打抱不平，但我看她刚刚的样子，不像是领情的。”
沈聿白不说话。
沈兴言难得见他这样，抬手轻拍他肩膀感慨，“看来我这未来儿媳妇，真管得住你。”
沈聿白：“爸。”
他怎么觉得沈兴言在幸灾乐祸。
沈兴言莞尔一笑，“开玩笑。”
他探头去看沈聿白的手机，“你给许初宁发消息，她回你了吗？”
沈聿白：“……没有。”
沈兴言扬眉：“消息能发出去？”
“您是什么意思？”沈聿白不解。
沈兴言嗯哼：“她没有拉黑你，证明给你留了解释的余地，你加油吧。”
沈聿白：“……”
这听上去，似乎也不怎么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