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枯荣,没有永恒的永恒。
雷家的没落并非应当如此,紫气门的崛起也不是意料之中。
在未来,会有其他势力取代紫气门,或许紫气门也会成为下一个雷家。
苏牧慎重地取出那一个骨灰坛,捧在双手之中。
在苏牧的示意下,余生上前拱手道:“我等来自青霄洲,送雷千灼骨灰归家。”
雷府门前的护卫相视一眼,目光落在苏牧手中的骨灰坛上,在骨灰坛之后,还有代表着雷家的令牌。
护卫不敢拖延,快步朝着府内走去,通禀这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雷千灼是何人?
多年前,雷千灼逃离了紫雷城,逃离了东胜洲。
雷家始终在期待着雷千灼能够修行有成,归来之后重振雷家。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希望近乎于奢望。
这权当是雷家众人的一场梦。
然而,多年之后,雷家没有迎来雷千灼的回归,而是迎来了雷千灼的骨灰。
苏牧抱着骨灰,一步步走进了雷府。
大堂之中,雷洪等人皆是盯着苏牧,看着苏牧手中的骨灰坛。
“千灼,他死了?”雷家老祖雷洪死死地盯着那一个骨灰坛。
众人目光慌乱,一时间脸色极为复杂。
万峰界距离九洲极为遥远,想要前往万峰界历练,能够前往万峰界修行的人亦是要经过长途跋涉。
因而,想要从万峰界传回消息也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除非是极其重大的事情,重大到万峰界的人族都关注此事。
如果不是苏牧带回了雷千灼的骨灰,那么雷千灼就算是死在万峰界,雷家也不会知晓。
苏牧看向雷洪,沉声道:“雷大哥死在姜族手中,因我而死。我已经为他报仇,今后我会灭了姜族。”
雷战看着骨灰坛上那一块属于雷千灼的玉牌,眼中含泪。
他比雷千灼要小几岁,从少年时他便是跟随着雷千灼修行。而雷千灼更是乐意指点家中这些年轻的后辈。
每个少年心中都会有个偶像,那是他们想要成为的人。
而雷千灼对于雷战而言,亦兄,亦师。
“是谁杀了兄长!我去杀了他,为兄长报仇!”雷战咬牙切齿地问道。
苏牧看向雷战,对方还要比他更年长。
“仇,我会报。雷大哥的遗愿是让我将其骨灰送入雷家祖坟之中。来日,我会带着与那一日有关之人的头颅,祭拜雷大哥。”
苏牧声音平静却又坚定。
“你?”雷战上前几步,看着苏牧,鄙夷道,“我兄长离开东胜洲时已经是涅盘境强者,杀他之人必然是涅盘境强者。而你不过是凌虚境,如何为我兄长报仇?”
苏牧平静地看着雷战,没有反驳。
雷战的轻视并不会让苏牧的心境有任何的波澜。
不过,苏牧身后的余生却是开口道:“若是苏师兄都报不了的仇,你更是一百个不行。”
雷战抬脚一跺,属于涅盘境强者的威压化作气浪荡开,朝着余生而去。
“我行不行,不是你一个虚武境能评论的。”
苏牧一侧步,挡在了余生身前,那恐怖的气浪如同撞上厚实的城墙,消失不见。
“滚开。”雷战怒道。
苏牧一动不动,开口道:“雷大哥之死因我而起。杀人者乃是璃月洲姜族...你报不了雷大哥的仇,所以这个仇只能我来报。”
雷战一时激动,根本听清楚苏牧的言语。“璃月洲姜族,哼,管他什么姜族,我一定要为兄长报仇!”
就在此时,雷洪冷哼一声,沉声道:“雷战!”
雷战身影一滞,缓缓转过头,看向雷洪。“老祖!”
“退下!”雷洪说道。威严的目光让雷战不敢反抗。
随着雷战后退,雷洪上前,双手接过了骨灰坛,说道:“多谢小友送千灼归家。”
苏牧微微点头,将骨灰坛交给了雷洪。
“虽丧事已晚,但我会为雷大哥守灵七日之后再离去。”
雷洪略微思索,说道:“请两位小友暂且住下。”
......
雷府很大,光是族人便是住了上千人。
对于如今势弱的雷家而言,客房显得极为冷清。为苏牧两人准备的两间客房也是下人刚收拾出来的。
苏牧两人住进了客房。
过了两三个时辰之后,雷府之中便是响起了哀乐。
白幡飞扬在飞雪之中,黄色的纸钱顺着寒风飞出府外。
雷府门口的屋檐下换上了两盏白色的灯笼,那灯火不再摇曳,幽幽地燃烧着好似永远不会熄灭。
苏牧没有睡,走出了房门,来到雷府前院。
院中已经立起了一杆杆白幡,比飞雪更为苍白,地上是纸钱铺路,被风卷起之后落在了中间的火盆之上,然后逐渐化作了灰烬。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灵堂之中没有灵柩,摆着苏牧带回来的骨灰坛。
雷家的许多人身着白色丧服,手中握着香。
在大堂的左侧坐着一个哭泣的妇人,眉眼与雷千灼有几分相像。
苏牧知道那是雷千灼的娘亲。除了雷千雪,雷千灼并未向苏牧提及雷家的其他人。
所以对于雷家,苏牧也只是从一些情报上了解。
苏牧在额头上系上了白色的长带,燃起了三炷香,朝着雷千灼的骨灰坛拜了拜。
“节哀。”苏牧对着妇人说道。
做完这一切,苏牧走出了灵堂,站到了院中。
他手中拿着一叠黄色的纸钱,他一张张地将纸钱放入火盆之中。
纸钱变红,变黑,然后顺着寒风吹拂的方向,飘向天际。
苏牧继续着,隔着半个时辰,他走进灵堂为雷千灼上香。
如此反复,直到天明。
夜里下了一场小雪,火盆中的火焰没有熄灭,苏牧抖去肩上的雪花,扭头看向天际泛起的亮光。
这一夜并不辛苦。
对于修行者而言,一夜不睡,乃至几夜不睡,都算不上辛苦。
下人送来了吃食,苏牧简单地吃了几口,继续着昨天夜里的事。
他是一个合格的守灵人,尽管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小友不必如此。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雷洪作为长辈,他并不需要给雷千灼守灵。
苏牧与雷千灼站在院中,靠着燃烧着纸钱的火盆。
“无妨,我能做的不多,如今只能付出一点心意。”苏牧说道。
雷洪没有阻止,说道:“小友可否告知千灼究竟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