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数了好几遍，又对照实物琢磨了半晌，林公公没写错。
可是，这红薯的产量也太吓人了吧？
如若这红薯是吃食，那盛安国的百姓岂不是就要有好日子过了？
“皇上，您悄悄告诉老臣，这红薯可是吃食？”
杜宏道压下心中的想法，悄悄凑近永平帝，低声问道。
“哼！你猜。”
永平帝傲娇的一扬头，并不直接回答。
楚沁姝都看懵了，这小老头，竟还有这么顽童的一面？
不过也对，在杜宏道这个老臣面前，永平帝也的确是难得装一回。
御史这身份，帝王偶尔也是有些忌惮的。
“皇上，您不说，老臣就自己去地里拿一个来尝尝。”
杜宏道也是个驴脾气。
听不到答案，便要自己去求证，无论如何也得搞清楚才行。
“你敢拿一个，就罚俸三月。”
永平帝出言威胁。
“不拿就不拿，老臣自己挖。”
杜宏道抬眼四处扫视，像是在寻找目标。
“你敢下地去挖，朕便罚你半年俸禄。”
永平帝怕他倔毛病上来不听话，就继续威胁。
“皇上放心，老臣不下地，也一样能挖到红薯。”
杜宏道说着就蹲下身，在路边的草丛里一顿扒拉。
扒拉了没几下，竟然真让他发现一截红薯藤，他一拉，没拉动，红薯藤的另一端果然长在土里。
杜宏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拔了红薯藤边的杂草，就开始用手刨起来。
永平帝：“......”
这长在路边草丛里的，该怎么算？
林福：“......”
不是长在地里的，也不是已经挖好的，皇上今日好像让这杜御史钻了个空子？
林福不敢看永平帝，就盯着杜宏道的手，若有所思。
杜宏道可不管永平帝怎么想，他是御史，想要求证的事情还没有能难住他的。
不就是挖红薯吗？他还真是年年都会去自家庄子上秋收，收种庄稼的事可都拦不倒他。
禁卫军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可他一没下地，二没踩红薯，只是在地边上刨土，还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这到底是该阻拦还是不该阻拦？
离的近的几名禁卫军你看我我看你，磨蹭了一会儿，见皇上并未发话，他们也就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其他地方巡逻去了。
“杜大人，咱家来帮您吧，咱家有铁锨。”
林福也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小铁铁锨拿在手上，对着杜宏道炫耀似的晃了晃。
这庄子里的路，虽没有外面的路那般硬实，但没有工具，想将红薯刨出来也很费劲。
“不劳烦林公公帮忙，铁锨借本官一用便是。”
杜宏道想也没想，话落便抢。
就这样，一晃眼的功夫，刚刚还在林福手中的铁锨就到了杜宏道手里。
林福：“......”
杜宏道不是文官吗？六十多岁了还这般利索？
铁锨是他的，挖出来的红薯是不是该给他分一半？
永平帝：“......”
丢人死了，这个林福是谁冒充的？
身上的武功去哪儿了？每日一坏的灵水都喝去哪儿了？
杜宏道才不管永平帝和林福的心思，他正专心致志的用铁锨刨红薯呢。
那认真的态度，说他在挖人参，怕是都有人信。
两刻钟后，那长红薯藤的地方就被他刨了一个坑，坑里正躺着不大不小的几个红薯。
这应该是不小心长到路上的，不如地里长的产量高，只有大小五个红薯。
杜宏道也不知道这一窝是长的多还是长的少，但他挖到的就是他的，谁也别想抢。
鉴于他身边除了永平帝和林福，还有别的同僚，他将五个红薯上面的土清理干净后，就直接将它们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永平帝：“......”
这是知道他要抢？
林福：“......”
说好的见一面，分一半呢？我还提供了铁锨。
杜宏道身边的官员：“......”
哎呀，手慢了。
“林公公，谢谢你的铁锨。”
杜宏道将手中的铁锨还给林福，然后就慢悠悠的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最小的红薯。
嗯，大约有楚沁姝的一个拳头大小。
然后，就当着永平帝的面，用大拇指的指甲将红薯皮一块块的抠下来。
等里面红红的瓤露出半寸长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细细咀嚼过后，还煞有介事的品了品，然后点点头，“皇上，这红薯能吃，又甜又脆，若是煮熟，恐怕能当饭吃。”
杜宏道不愧是人老成精，一口便尝出红薯与其他粮食的不同。
不管是稻子还是小麦，亦或是粟和大豆，都需要加工才能食用，只有这个红薯不用加工就能吃。
“哼，就你聪明。”
永平帝不想理他，又在想怎样才能将他收起来的那四个红薯哄骗出来，骗一半回来也行。
前几年，因为皇后，他总被御史弹劾。
在杜宏道面前，他除了拿寿王子嗣打赌一事，就少有硬气的时候。
但今日不是他被弹劾，而是杜宏道明着占皇家籍田的便宜。
这事，他若想硬气，那便定然能硬气起来。
“你藏起来的红薯要交出来，不许私下带出籍田。”
永平帝见杜宏道将刚刚咬了一口的红薯也塞进袖袋里，心中又有些淡淡的哀怨。
这籍田产的红薯，他都还没尝过一口呢，竟让这老小子抢了先。
“皇上，老臣可没有私下带，老臣是当着您的面带的呀，而且老臣挖的也不是籍田里的产出。”
杜宏道整理好官袍，将袖袋往上提了提，装的一副若无其事。
心里却道，今日这一趟可算没白来，待他问问农官这红薯的种植方法，明年春上他的庄子上也能种一块红薯地了。
想想他能比其他朝臣先种上红薯，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不是籍田里的产出，也是籍田庄子上的产出，按理都该属皇家所有，你藏起来就是不对。”
永平帝被杜宏道的强词夺理噎住了，想了一下才开始反驳。
不过，他的反驳听起来就有些底气不足。
楚沁姝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并未将杜宏道的行为当真。
若当真，就凭他私挖皇家籍田里的产出，就能治他个大罪，又何必与他斗嘴周旋？
“嗯，不对。”
楚沁姝看热闹不嫌事大，出言给永平帝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