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女孩见事情败露,脸色煞白,转身就想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小,疼得她叫了一声。
“话还没说清楚,走什么?”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酒吧的保安也看了过来。
夏小雨甩开架着他的那两个女孩,摇摇晃晃的站直,虽然醉意未消,但怒气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指着那黑裙女孩,破口大骂:“妈的!臭婊子!敢算计老子?!”
黑裙女孩吓的浑身发抖,另外两个同伙见势不妙,早就钻进人群溜走了。
“怎么回事?”
一个看似领班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我松开黑裙女孩,对领班说道:“没什么,一点误会,我朋友喝多了,我这就带他走。”
夏小雨还想发作,我用力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在这儿闹,你想明天上小报头条吗?”
夏小雨咬了咬牙,总算还有点理智,恶狠狠的瞪了那黑裙女孩一眼,没再说话。
我搀扶着几乎走不动的夏小雨,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艰难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到酒吧外,冷风一吹,夏小雨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完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果哥……今天……多谢了。”
我摆摆手:“赶紧找个地方醒醒酒,然后回家,最近消停点,有人盯着你呢。”
夏小雨恨恨的捶了一下墙:“妈的,刘星那孙子,正面玩不过我,玩阴的。”
我无语,这帮少爷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吃喝玩乐抢女人,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拦了一辆出租车,一把将他塞进车里。
看着车开走,我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时老爷子家客房睡的迷迷糊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夏小雨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精神头十足的站在门口。
“果哥,走啊!”
他嘟囔着,我揉着眼睛,没好气的问:“走?上哪儿去?你这大清早的……”
“淘换宝贝去啊。”
夏小雨理直气壮:“你昨晚可是答应帮我给我家老头子找寿礼的,可不能赖账。”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我让他进了屋,说道:“你倒是积极,昨晚那事儿,后来怎么着了?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夏小雨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嗨,我回家就跟老头子说。老头子当场就拍了桌子,剩下的事就不用我管了,自然有人去收拾刘星那孙子。这种费脑子的事,哪用得着我亲自操心?”
我看着他那副甩手掌柜的德行,忍不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小雨,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指着家里给你擦屁股,该收心了,找点正经事做做了,总不能当一辈子公子哥吧?”
出乎意料,夏小雨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梗着脖子反驳,反而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语气少见的认真了些。
“果哥,你说的对,昨晚要不是你,我可能真就栽。是得琢磨琢磨干点啥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我老子哄高兴喽,走吧走吧。”
看他这架势,今天这差事是推不掉了。
我只好快速洗漱,跟时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被夏小雨拉出了门。
“咱们去哪?”
坐在夏小雨不知从哪弄来色的一辆吉普车里,我问他。
“潘家园啊!”
夏小雨一副这还用我问的表情。
我斜了他一眼:“昨晚谁说的潘家园都是假货来着?”
“那不是有你在嘛!”
夏小雨笑嘻嘻的:“你火眼金睛,还能让我打了眼?”
我无奈摇头,这小子,算盘打得挺精。
车子开到潘家园市场附近停下。
虽然是冬天,但周末的潘家园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地摊一个挨着一个,瓷器,玉器,铜器,木雕,旧书字画……琳琅满目,真假难辨。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夏小雨看啥都新鲜,一会儿蹲在地摊前拿起瓷碗问价,一会儿又对着一尊铜佛摸摸看看。
“果哥,你看这个青花碗怎么样?老板说是乾隆的。”
“仿的,底足不对,画工也糙。”
“那这玉扳指呢?说是和田籽料。”
“玻璃的,压手感不对,颜色太贼。”
“这铜钱总该是真的吧?这么多!”
“大部分是宋钱,不值钱。你要真想买,挑几枚品相好的大观通宝或者崇宁通宝,字体优美的,还能值个几十百八块,当个玩意。”
夏小雨被我打击了几次,有点蔫了:“合着这满地就没真东西啊?”
“也不是没有,得看缘分,更得看眼力。”
我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在摊位间穿梭,目光扫过那些瓶瓶罐罐。
给长辈送寿礼,瓷器易碎,玉器水太深,字画更是不敢碰。
最好是铜器或者文房雅玩,显得有品味,又不张扬,价格也相对好控制。
逛了快一个小时,夏小雨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揣着手坐在马扎上,也不怎么吆喝。
摊子上东西不多,大多是些零碎铜器和杂项。
我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物件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黄铜的宣德炉,不是那种满地仿制的冲天耳三足炉,而是一个狻猊钮的簋式炉。
炉身不大,直径也就十五公分左右,包浆熟旧,色泽沉静,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宝光。
狻猊的造型古拙憨厚,线条流畅。
“老板,这个炉子怎么拿?”
我蹲下身,指了指那铜炉。
摊主抬了抬眼皮,慢悠悠的说:“小伙子眼力好,明代的,一口价,八百。”
夏小雨一听就撇嘴:“八百?这么一个破铜炉?果哥,这玩意儿能行吗?看着还没那边几十块的亮呢。”
我没理他,伸手将炉子拿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压手感十足。
仔细看铜质,精炼细腻。
翻看底款,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字体挺拔,刻工深峻,符合明代中后期仿宣德炉的特征。
关键是那股子由内而外透出来的温润包浆,绝不是短期能做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