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舟马上点头,“对,你不会死的,若你死了,我也是活不了了,若没你照管我,庇护我,我活不久的,所以!”
她凑到裴岸跟前,“忍着点,一会儿临山来,我和他马上给你拔箭!”
“嗯……放心……,你男人能吃得住痛……”
宋观舟探看他的箭伤,这会儿已开始红肿起来,忍冬眼泪汪汪,只觉得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夫人才小产做完小月子,转头四公子就中箭了。
贼子翻墙过来,何等可怖?
金拂云,真是拼死也要杀了少夫人!
宋观舟却出乎预料的冷静, 她仔细查看身子,又看了箭矢留下的伤口。
“少夫人,临山来迟!”
宋观舟抬头招手,“临山大哥过来看看,四郎这箭矢像是没有带着倒刺的,你瞧着呢?”
临山刚要到跟前,宋观舟又开口拦住,“先净手!”
蝶衣马上端来刚准备好的温水,临山洗了个干净,擦干之后,才到跟前,仔细查看之后,点了点头,“兴许是抹了毒药,没有用倒刺的箭矢,也可能是想着一箭射穿。”
宋观舟哼笑,“这箭,是朝着我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这会儿睁不开眼的裴岸,更添怒气,“先救四郎,既是有毒,就不能冒然再等,我想着的是拔箭清创,挤了毒血出来,再止血。”
临山点点头,“少夫人说的没错,这毒箭不可再容留在伤口里。”
丫鬟们来回奔忙,热水、短刀、白酒,布条,甚至好些个止血的药,一一摆在桌案上。
“临山,你力气大,这箭我不知深浅,还是你来拔。”
至于她,说话间已爬到床榻里头,“我稳住四郎的肩头,争取快准狠的拔出来。”
“好!”
临山从前跟着老公爷在前线待过,这些年也见过不少重伤之人,知晓四公子如今要紧的并非中箭,而是中毒。
毒物不知为何,但看起来很是凶险。
中箭才没多久,已伤口肿胀乌青发紫,少夫人说的没错,拔箭清创迫在眉睫。
只是……
他瞅空偷瞄了一眼宋观舟,心道我不怕,是在前线摸爬滚打,生死几线。
可少夫人……
自始至终,除了愤怒之外,更多是的冷静不二,从容不迫。
他顾不得多想,短刀出鞘,先是在烛火上头过一道,后头又在白酒之中泡住。
至于伤口处,宋观舟抬头,“我已用温水冲洗过四郎的伤口,白酒刺激,等拔箭之后,再上白酒。”
“好!”
二人三言两语,商定拔箭,临山知晓刻不容缓,也不顾旁的,稳住裴岸肩头,低声说道,“四公子,属下拔了!”
说完,握住竹箭,一鼓作气直接拔了出来!
“啊——”
裴岸痛得惨烈呼喊,宋观舟一直稳稳抱住他肩头, 看着箭矢安全拔出后,她向着临山招手,“短刀给我。”
未等临山反应,蝶衣竟取来被白酒冲洗浸泡过的短刀。
宋观舟稳稳当当接过来,在箭伤表皮划出十字伤口,此举看得丫鬟们捂眼不敢直视。
放下短刀,宋观舟开始轻微按压,顿时,内里暗沉的血开始涌了出来。
临山马上拿来干净的白布,擦拭这些血迹。
这是二人拔箭之前,商议好的。
为了保证毒血不污染伤口周边,出来就赶紧用布巾吸干净,保持伤口干燥。
两人这般挤了许久,期间宋观舟一直关注着裴岸。
每当挤压之时,他就会闷哼一声,宋观舟柔声说道,“四郎若是受不住,就喊出来。”
蝶舞的巾帕一直不停地给裴岸拭汗。
这一刻,裴岸在疼痛之余,忽地拉住宋观舟忙着挤压他伤口的手,“观舟,原来皮肉之伤,如此疼痛。”
宋观舟淡淡一笑,“能说得出痛来,看来是无大碍。”
裴岸眉头紧皱,双唇也无血色,“……实在疼呢。”
宋观舟朝着他浅浅一笑,“好,再撑一会儿,我和临山大哥帮着你清创。”
话音刚落,抬头看向临山。
两人四目相见,默认之后,宋观舟加重手上力度,但也不是特别重的,硬生生的把伤口深处里的积血,唔的挤了出来。
嘶——!
裴岸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后头宋观舟再有使劲,他都紧咬双唇,不再呼痛。
淤血渐渐清理出来,宋观舟抬手,“白酒来!”
嚯!
这……
裴岸睁眼,宋观舟顺势把巾帕卷起来,塞到他唇边,“白酒洗伤口,很痛!”
“不用——”
裴岸拒绝。
宋观舟笑道,“还记得我腿断的时候,你们都道我最怕换药,其实清创这白酒下去,更为痛苦,咬着吧!”
临山也抬起头来,“四公子,您就听少夫人的。”
“……我没这般虚弱。”
兴许是毒液随着血液开始挤了出来,也或是拔箭的痛苦袭来,裴岸比适才浑浑噩噩的状态,要清醒些。
“赶紧含住!”
宋观舟直接上手,给他嘴巴堵住,继而端着酒壶,壶嘴对着裴岸伤口倒了下去。
啊……
一连串的闷哼,从裴岸嘴边泄露出来,本还白皙的面庞,因过分疼痛刺激,变得鲜红起来。
忍冬几人都不敢直视。
倒是临山用布巾擦拭着落下来的白酒,淡定如佛。
裴岸身子都抖动起来,幸好,宋观舟没有多折腾,冲洗两次之后,放下酒壶,“临山大哥,擦干上药!”
“明白,少夫人!”
转头,准备好的蒲公英与其他止血的干粉,混在一起,直接按在裴岸伤口上头。
“少夫人,我来包扎。”
“不,我来!”
宋观舟开始一层一层的个在裴岸肩头上进行环形包扎,包扎过程中,也没有特别紧实,层层包裹之后,确定了透气性后,这才打结固定。
再吩咐丫鬟们寻来个长点的布巾,做了三角巾,后续裴岸起身后,可挂住胳膊,避免伤口撕裂。
一阵折腾,裴岸再是没有力气,忍冬差人煎来的草药,也给裴岸喂了进去。
他幽幽叹息,没有力气说话,沉沉睡去。
宋观舟这才跌坐在床榻上,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