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心中如明镜，天子的脾气反复无常，但骑士大人亦非等闲之辈，此次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对抗开始了！
许久，沈天石才缓缓开口：“请吧。”
亲兵引领钦差骆养性进入。
“呃。”
骆养性也十分尴尬，僵立原地。骑士大人与中原二李联手，擅自出兵消灭左良玉，又驱逐了凤阳总督马士英……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天子在宫中大发雷霆，狠狠斥责了一番。
然而……
他敢宣读这道旨意吗？
沈天石只是微微抬眼，挥手示意：“回去吧，告诉陛下，斩草除根，本镇这里……箭已上弦，势在必行。”
骆养性手握圣旨，瞬间手脚冰凉，却无言以对。
从沈天石口中，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进击。”
“咕噜噜。”
巨大的兽拉战车拖曳着雷霆巨炮逼近，武昌府的魔法屏障在轰鸣声中颤抖，装载着神秘魔晶的炮弹已准备就绪。
“请您再考虑一下，驸马大人。”骆养性背后凝聚起冷霜，他最后劝说道。
然而，沈天石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决定。
“轰隆隆，轰隆隆！”
炮火震天，犹如地底巨龙的咆哮，撼动山川。
“呜……轰！”
左侧的杂牌军团在恐惧的冲击波中溃不成军，直至炼金工兵营轰破古老护城墙，开启了一道裂口。
幽灵骑兵引领着元素步兵如洪流般涌入。
“呵呵。”
黄得功不合时宜地轻笑，心头的压抑一扫而空，这十几年长江两岸的噩梦终于终结，也为他卸下了重担。
此刻，已是撕破脸皮，不再顾忌。
沈天石愈发无所畏惧，大军席卷武昌府，密集的魔能枪炮如同暴风雨般扫荡着残存的敌军。
半个白天，一切归于沉寂。
“滴答，滴答。”
亲卫环绕下，骏马踏着优雅的步伐，停在了左良玉的侯爵府前，这里仍有零星的战斗。
“砰砰砰砰！”
精确的炼金步兵炮清除了一切抵抗，步兵大队蜂拥而入，揪出了头发凌乱的左良玉和马士英，将他们从混乱中拖出。
宁南侯府，鲜血汇成了河。
“嗒，嗒。”
沈天石跃下马背，踏过缓缓流动的暗色血液，眼神冷冽，步伐坚定。
“宁南侯……”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年轻时是个无名小卒，不识一字，却只擅长一件事。
投机，钻营。
此人凭借在辽东的几场战役中的逢迎拍马，攀附上了东林教会，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宁南侯的宝座。
真是个钻营的高手啊！
此事也不难理解，在大明的将领中，那些正直不阿、不屑钻营的，多数都已陨落，熊廷弼、曹文诏、卢象升、孙传庭……
孙传庭如今虽尚存一口气，但也已告老还乡。
剩下来的都是左良玉这类擅长钻营之人，钻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害无辜的民众呢？
一阵微风带过淡淡的迷迭香气息。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鲜红的军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天石终究还是走近，看着狼狈不堪的左良玉，问道：“宁南侯，为何你要伤害平民？”
“我？”
左良玉嘶吼着，哭诉道：“侯爷……冤枉啊！”
“嗯？”
沈天石疑惑道：“有何冤屈，说出来，本将军为你主持公道。”
“哈哈哈。”
周围的凤威军士纷纷嘲笑，这家伙还有脸喊冤？
人如砧板，我为鱼肉。
左良玉悲号，哭诉着天大的委屈：“要养兵，没有银两，朝廷又欠薪，那么多兄弟跟着我混饭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哦。”
沈天石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没钱养兵就祸害百姓，这样的理由……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左良玉见他点头，仿佛看见了生机，哪知沈天石突然从靴中抽出魔法手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砰！”
左侯爷的头颅犹如熟透的魔法西瓜，骤然爆裂开来。
看着侯府中搜出的银币、金币、奇异宝石堆积如山，沈天石轻轻摇头，这解释太过无力了。
虚伪，就是虚伪，何需如此多的借口？
“督军阁下？”
缓步走到马士英面前，他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你又如何呢？”
马士英比起左良玉更为坚韧，一口唾沫狠狠吐出。
“呸，邪佞之徒！”
“老夫驰骋王庭之际，你这乳臭未干的小辈何以……”
沈天石后退一步，避过飞来的唾沫，挥手命令：“带走他。”
临死还在逞口舌之利，大明江山都因你们这些人的玩弄而衰败，还妄言什么呢？
“砰。”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魔法铳响，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静默。侯府之外，手持神喻的骆养性被卫兵拦住，脸色刹那间变得如纸般苍白。
两日后，武昌城。
船舱内静谧无声。
外面正上演着杀戮，沈天石却自顾自地享受，与丰臣家族的家臣们商议战后出兵东瀛九州之事。
十几个东瀛武士伏地跪拜。
他们深受震撼，被凤凰军的强大实力所震慑，当即与天朝驸马签订了秘密盟约。
这份盟约……
“呵呵呵。”
沈天石翻阅着，淡然一笑，丰臣家族的诚意似乎不够。他出兵，出资助其复国，他们宣誓效忠大明，年年进贡？
这怎么可能？
他随手添加了几项条款，至少得驻军，割让土地吧。好好地说汉语，别说什么东瀛鸟语。
是觉得我们的汉语不够悦耳吗？
废除吧。
所有文化和历史，都得好好“改编”……不，是“重塑”！
“这？”
十几个丰臣家臣面露惧色，这要求太过苛刻。
“嗯？”
沈天石立刻皱眉，抬起眼睑，吓得丰臣家臣连忙改口，俯首磕头如捣蒜。
都已经是流离失所的狗了，还谈什么条件呢。
“所德斯内。”
秘密盟约就此签订，丰臣家臣退出，接着请进了丰臣结姬。东瀛美人依旧温顺，开始自行换装。
“嘿。”
这纯粹是为了血脉延续。
五日后，荆州城。
大军休整完毕，再次登船，步兵部队蓄势待发。一旦向上游挺进，就要面对张献忠的大西王朝了。
此时，崇祯皇帝的第二道神喻到来，措辞更为严厉，不满之情跃然纸上。
紧接着是第三道……
沈天石充耳不闻，违抗神喻又如何，崇祯皇帝若有勇气削他爵位，也不至于导致如今的军阀割据。
大军继续沿江向西挺进。
进攻，再进攻。
然而此刻，军事监察司的紧急军报抵达。沈天石握着这份绝密情报，心中一紧，冷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十万火急的军报。
“腊月二十八，帝召吴襄入皇宫。”
“除夕之夜，洪承畴，祖大寿进入山海关。”
这让沈天石大感惊愕，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才刚过半月，崇祯皇帝竟突然召见了吴襄？
“不妙啊！”
沈天石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灰烬一般，心头涌上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
“吴三桂恐怕要背叛大明了！”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仔细研读其他的密报，逐渐摸清了事情的轮廓。先是崇祯皇帝将吴三桂的父亲召进皇宫，似乎这位帝王因为掌控着秦军和京营，自信心膨胀，再次对吴家施压。
紧接着，洪承畴与祖大寿竟秘密逃离关外的盛京，潜入山海关，进入了吴三桂的关宁军大营。
毫无疑问，这是多尔衮的安排。
祖大寿是何人，吴三桂的至亲舅舅，现已成为大清的权臣。洪承畴呢，与吴三桂私交深厚。
这两人联手，必然是为了策反，清朝很可能给出了吴三桂和关宁军无法抗拒的条件。
“呵。”
沈天石深深吸了口气。
吴三桂乃一代枭雄，如同董卓般的存在，他坐拥十万大军，驻守山海关，却心高气傲。
他甚至自认有问鼎皇位的能力。
更何况，吴三桂并非独断专行，他代表着辽东关宁集团，那是一个在连年战争中丧失锐气，拥兵自重的军事势力。
什么为红颜一怒，不过是借口罢了？
吴三桂在山海关摇摆不定，名为待价而沽，实则是见机行事，哪个给的好处多，他就倾向于哪方。
否则怎能称之为枭雄？
“来人！”
想到这里，沈天石心中已有了决断，面对清廷的丰厚诱饵，吴三桂的关宁军叛变的可能性极高。
“传令！”
他猛地起身，声音低沉：“全军回撤！”
哪里还有心思去对付张献忠，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在京都的家人、公主、太子以及英国公张世泽。
舰队立即调转航向，顺流直下，疾驰返回松江的驻地。
“咕咕。”
信鸽群振翅飞天，然而凤威军在京城没有鸽舍，紧急情报只能先送到郑州府，再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都，交给英国公张世泽。
但为时已晚。
舰队还在归途之中，噩耗已至。
崇祯二十年，正月。
清朝派遣洪承畴与祖大寿悄然抵达山海关，对明朝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提出了一项无法抗拒的提议。
清廷册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并允诺封地三千里。
一旦入关，大清将与关宁集团共同瓜分天下。
初四那天，天下大乱。
秘密集结的清军与吴三桂的部队会合，猛然冲出山海关，短短三昼夜，他们便兵临城下，直指京都。
英国公张世泽和丰城侯李承祚措手不及，率领八万京营与五万秦军在通州迎击清军。
两军在京都北郊激战三日，明军惨败，在清军与关宁军的猛攻下全军覆没。
当天，京都沦陷。
正月初十，山西总兵姜襄投靠敌军...
翡翠河畔，督军府邸。
府内一片沉静，史可法、黄得功、骆养性、孙传庭等将领静静地坐着，被帝都沦陷的惊人噩耗震慑得哑口无言。
“冷静。”
沈天石矗立在巨大的魔法地图前，神色严峻，仿佛透过地图看见了北方的边疆，那里铁骑如海，来自异界的部族正在觊觎皇土。
命运的车轮隆隆作响，嘲笑着世人的无力。
首要之事是查明崇祯皇帝、公主、太子的安危。他在帝都留下了不少忠诚的密探，期盼他们能带来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