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冷冷盯着他的脸，毫不掩饰地皱起眉。
师父才不会喜欢这种娘娘腔的男人！
但下一秒，李素素却拉起希尔的手臂，温柔地捋起衬衫的袖子，察看他的伤势。
“红肿已经消下去了，比昨天的情况好多了。”
“多亏你帮我擦药～”
景海错愕不已。
这明明是个娘娘腔，为什么师父不讨厌他，还给他擦药？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伴侣之间的小情趣。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低头，李素素性格强势，希尔就主动做低头的人，婚姻才能和和美美地维持下去。
给希尔看完伤后，李素素放下衬衫的袖子，这才再次回过头。
“沧澜，等会儿你送我去一趟医院，我先去看一看阿祀，我们再出发。”
景海还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李素素接连喊了两遍，他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李素素以为他又在想要怎么捉弄希尔，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立刻站起身。
“我吃好了。你吃好了吗？吃好我们就走吧。”
“好。”
景海放下筷子。
今天的早餐是机器人做的，半点不合他的胃口，他本来就吃得很折磨。要不是为了陪她，他才不吃这种奇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殷勤望向李素素：“师父，我的飞行器上有厨师。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豆沙糕，我待会儿让他给你做。”
她扯了扯嘴角，眸色不经意缓和。
这么久了，难为他还记得她的喜好。
“走吧。”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他往外走去，一如从前。
景海不由得恍惚起来。
短短一瞬，他仿佛有种错觉。
他和她都回到了在玄仙大陆上四处游历的日子。
他无忧无虑，眼里心里都只有师父一人，而她也一样。
但这时，希尔拿着披肩追出来。
“素素，早上冷，你披上披肩再出去。”
景海猛然回神。
不，她变了。现在她的世界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他……
他真想当着她的面，杀了这只可恨的螳螂！
他的眸光幽深了几分，想要把手缩回来，但李素素却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她从希尔手里接过披肩，甚至没敢和他多说一句话，就匆匆拉着景海出门。
指尖下，景海的脉搏异常凌乱，探不出规律。
他的邪心，动了！
＊
直到走上飞行器，只剩下他们两人，李素素才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景海。
这么一会儿，景海手腕上就被握出了一圈泛红的痕迹。
他默不作声地松了松手腕，走到旁边坐下。
李素素发觉不对。
景海在她面前一直很活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沉默？
她疑惑过去，这才发现他手腕上印着一圈红红的痕迹。
“抱歉沧澜，弄疼你了吧？师父不是故意的。”
她捧起那只被她捏伤的手，轻轻吹了吹。
景海皱眉收回手：“疼就疼吧，反正在师父心里，我不如希尔重要。”
“你在胡说什么？”
李素素不赞同道：“方才你的邪心动了，我是担心你误伤希尔，才特意带你避开他。况且你和希尔又不一样。他是我的伴侣，你是我的徒弟，你们两个要怎么比？”
“怎么比，就这么比！难道伴侣就比徒弟重要吗？”
景海心里猛的炸开。
烈烈妒火毫不掩饰地朝他袭来，维持不了理智。
他口不择言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做师父的伴侣？明明我比他要更早遇见你——”
“啪——”
李素素用力甩了他一巴掌，把他脸打歪。
她恨铁不成钢道：“我养你这么大，难道是为了叫你变成今天这样吗？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沧澜，我们是师徒！”
“师徒又怎么样？”景海红着眼睛低吼：“玄仙大陆上，有多少师徒结侣的先例？为什么偏偏我不行？”
“师父——”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望李素素的脸，撕心裂肺地质问：“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李素素闭上眼睛侧过身，根本不看地上的景海。
良久后，她才沙哑开口： “沧澜，你不懂。”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懂？”
景海死死咬住牙，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片。
他道：“师父，是你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地觉得我不懂！”
“你别无理取闹！”
李素素眼睫微颤，忧色从眸底一闪而过。
她叹道：“我不接受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我是师徒，我跨不过这道关。更因为你还未完全长大！今天我只当你是邪心作祟，不跟你计较，以后别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
说完，她转身要避开，却被景海一把抱住大腿。
“师父，我已经长大了！”他祈求地凝望着她的脸，急切道：“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已经长大了！”
他在这片大陆上蹉跎了无数时光，为什么师父还会说他没长大？
他不明白！
可李素素还是义无反顾地扯开他的手，她怆然地抚上他的胸膛。
“沧澜，你虽然身体已经长大了。可你的心，还停留在小时候。你并不爱师父，你只是想独占我，不是吗？”
为了平复他的邪心，当年她只能选择满足他的占有欲，将自己关在符算门的禁地里，可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她已经过腻了。
现在，她有了新的人生，也会有新的生活。
她静静望进景海的眼中，眸色透彻清醒。
“师父只是不说，并不是不知道。”
景海无力地松开手臂，瘫坐在地板上，像个失败者。
“师父！”
他无助地大哭起来。
爱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李素素本可以就此离开，但看着他这副无助的样子，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将他揽进了怀里。
“沧澜，我的好沧澜，别哭。”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景海抽抽搭搭了一会儿，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抱着她时不时呜咽一声。
她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他才会变成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景海紧了紧手臂，靠近她怀里。
“师父。”
“嗯，我在。”
“爱是什么？你可以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