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织着，打湿了客栈的青瓦。
寒光靠窗坐着，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旧痕——那是不久前剿灭山匪时，被贼人的弯刀划的。
风六娘正低头碾药，药臼里的苍术混着雨声，散出清苦的香气。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她在这些年里竟学会了不少医术的皮毛。
“北边来的商队说，青青草原已经成为了科技城市，喜羊羊和小菱菱现在都是很厉害的发明家。”
寒光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他用手背一抹，笑出眼角的细纹：“科学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继续练习我们教的本事。”
“灵熙国差不多都快与社会脱节了，这么一对比，整得我们跟古代人似的。”
北冥哼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外的雨帘上。
那年灵熙国硝烟未散，断壁残垣里，不知哪里涌现的力量将他与寒光的命拉了回来，继而不负与六娘的约定——行走江湖。
风六娘把碾好的药粉装进纸包，轻声道：“上个月收到小菱菱的信，说小满现在学表演，倒是经常把你们教的什么正气剑诀用在戏里。皎皎呢，搞发明的时候用风影步，加快了不少进程。”
北冥笑得更欢：“那丫头随小菱菱，当年偷学我的‘风影步’，摔得鼻青脸肿，还嘴硬说‘这是练身法的必经之路’。”
寒光晃了晃酒葫芦：“咱们秋天再去趟青青草原吧，看看孩子们。”
入秋时，三人果然踏上了去青青草原的路。
风卷着金桂的香气，吹得人心里发暖，寒光走在最前，剑鞘上的旧痕在阳光下泛着光，倒比当年在灵熙国时多了几分温润。
风六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给小菱菱带的药草，能安神，适合总熬夜搞发明的人。
北冥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有给孩子们带的玩意儿：给小满的木剑模型，给皎皎的机关锁，都是他路上琢磨着做的。
越靠近青青草原，路就越不一样，路边立着会发光的牌子，上面的字会自己动。
北冥伸手去摸，被风六娘拍开：“别瞎碰，指不定是什么机关。”
走进草原地界时，三人都愣住了。
错落有致的楼房屋顶铺着能反光的板，空中还有银色的“飞舟”掠过，吓得寒光差点拔剑：“那是什么妖物？”
“是飞艇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菱菱和喜羊羊站在一个商店前，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他们从未见过，滑溜溜的，还会随光线变颜色。
“师父，你们可算来了！”喜羊羊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玩意儿，看见他们就把东西往身后藏。
“师父们一路辛苦，快回家歇着。皎皎在实验室弄新发明，小满去剧场排戏了，说要给你们露一手。”
北冥研究了半天家里的各种小发明，嘟囔着：“这比我的锁链阵还复杂。”
晚饭时，皎皎抱着个铁盒子跑进来，盒子上插着几根管子，还冒着白气。
“师祖，看看我做的‘全自动煮汤锅’！”她按下按钮，盒子里竟自己咕嘟咕嘟煮起了汤，四壁自发冒出食材往里钻。
“这里面用了风影步的原理，让水流快速循环，省了不少力呢！”
风六娘喝着汤，笑眼弯弯：“把功夫用在正途上，好。”
夜里，小满回来了，穿着戏服，脸上还带着油彩，虽然他想进娱乐圈，但戏剧也是他的爱好之一，还能磨炼演技。
小满给三人比划着“正气剑诀”，招式里既有寒光教的沉稳，又添了几分舞台上的灵动。
“戏里我演个大侠，用这招打败了恶霸，台下观众都叫好呢！”
小菱菱带他们去看了新修的“武学馆”，里面有孩子在练寒光的剑法，学北冥的招式。
传统的功夫，正以新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生长。
风六娘单独去找了懒羊羊，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久，离开前，懒羊羊又是那副要被丢掉的委屈。
“好啦，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看你。”
“我们走了。”寒光最后望了眼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草原，飞舟在天上划出银线，像极了当年他们在灵熙国留下的剑痕。
北冥把新做的机关锁塞给皎皎：“下次见面，得让我看看你用这锁做了什么厉害东西。”
风六娘拉着小菱菱的手，把药草包递给她：“别总熬夜，身体是本。”
踏上归途时，秋风正好。
北冥忽然哼起了小满在戏里唱的调子，寒光的脚步也比来时轻快，剑穗在风里晃，丝线闪着光，似乎把过去与现在，紧紧系在了一起。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风六娘问。
“等他们的飞艇能飞到灵熙国了，让他们来接我们。”寒光笑得开怀，酒葫芦在腰间晃出轻快的响。
北冥没说话，却加快了脚步。
江湖路还长，但有些东西，比路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