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下来,就在这里坐着别动。”
江尧交代一句后跟着江莫薇上楼。
阮兮视线直到看不到江尧后才收回,客厅里除了江国祥,剩余的人她都不认识,只静静坐着听他们闲聊。
她没有要刷存在感的想法,却偏偏有人要提她。
“老爷子,这位是?”
阮兮视线顺着声音扫过去,一位打扮考究的贵妇人,看穿着,应该是政圈的。
江国祥笑着道:“江尧的女朋友。”
她和江尧牵着手进来,只要看到的自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这妇人显然是在问她的身家背景。
阮兮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江国祥,玩这套。
妇人脸上的笑微微收敛,语气不变,“长得真标志。”
阮兮接过话茬,“多谢夫人夸奖,我叫阮兮。”
妇人一脸思考的表情,估计在想她是哪家的千金。
白客这时突然说道:“傅太太,阮兮是华大医学院的研究生,还挺出名的,20岁就已经研究生毕业。”
阮兮意外的看向坐在同侧的人,他们应该是老爷子给江尧安排的联姻企业,居然会帮她说话。
刚刚他们说的认哥哥这种话,阮兮并不信,可现在这出又是为了什么。
白客这话一出,客厅里众人打量的视线都落在阮兮身上。
阮兮不喜欢这种感觉,然后她听见那妇人道:“不仅长得好看还聪明,选人的眼光也厉害,不错。”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她的人生还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评价好与不好。
正要开口怼回去,江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这位太太说错了,不是我家宝贝选的我,而是我死不要脸缠着她许久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名分。”
将两个小盒子一上一下抛空中玩儿,路过茶几时将其放到老爷子跟前,随后走到阮兮旁边坐下,“这位太太是?”
妇人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语气从容不迫:“我先生是傅声。”
江尧低笑一声,有些轻慢,“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失忆还生病,不管是哪样都得赶紧看医生,可别讳疾忌医。”
傅太太脸色顿时一沉,“你......”
“江尧,怎能如此无礼,赶紧道歉。”江国祥沉声道。
江尧眼神凌厉,“老爷子,兮兮是我追了很久才追到手的女朋友,这位傅太太刚刚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还是说她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如此不合规矩的话,是你授意的?”
白客见情况不对,赶忙出来缓和气氛,“我以前也被女儿误解,后来才知道是代沟的问题,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表达方式,但肯定都没坏心思。对了江尧,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给你,真心感谢你曾帮过我家孩子。”
说着他眼神示意自家女儿,赶忙把东西送过来。
“一块玉佛,开过光,保平安的,你别嫌弃。”
江尧没动,阮兮念着刚刚白客的解围,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盒子然后放进江尧手里。
罗詹见状立马将兜里的盒子也递过来,“这是我们家的谢礼,确实迟到了许多年,但该谢的还是得谢。”
阮兮离得更近,接过盒子又放到江尧手里,她轻声道:“刚刚白先生有帮我说话。”
江尧了然,将两个盒子收下,“两位叔叔客气,回礼改天我让人亲自送上贵宅。”
江国祥轻哼了一声,“还不把玉佩亲自交给两位妹妹。”
江尧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搞什么鬼,索性顺着老头子心意,将茶几上两个玉佩盒子推到两位女孩面前,“这是老头子给你们的。”
江莫薇这时也换好衣服下来,她笑着道:“快打开看看,这可是爸刚拍下来的心头好。要说啊,爸还是更心疼孙子,这玉佩我要了好几次都不给。”
江国祥:“你的玉佩还少?给你也是压箱底,江尧认妹妹这种大事,我做爷爷的得带头表态。”
江莫薇笑笑不接话,而是坐回原来的位置,催促道:“打开看看。”
白文文和罗悦同时看了眼自家父亲,见他们点头后这才将丝绒盒子拿起来打开。
“哎呀,怎么会这样!”江莫薇突然喊道:“江尧,我给你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两位女孩面色尴尬,赶忙把盒子放回茶几。
低级,太低级。
江尧完全没眼看。
“就算你不想认妹妹,也不该拿玉佩撒气,大好的日子,这玉佩断成两半多不吉利。”
江尧正要开口讽刺,阮兮抢先开口:“这玉佩是不是很贵?”
江莫薇:“当然,这可是拍卖行的抢手货。”
阮兮取下绑在手腕上的手机,“报警吧,这么贵的东西被损坏,若是故意的,可以判刑。”
江莫薇脸色微变,“胡闹,今天什么场合怎么能报警,再说这是江尧打碎的,你要报警抓他?”
阮兮:“嗯,我帮理不帮亲。”
江尧抿唇忍笑,他的宝贝甚至都没和他眼神确认,就知道不是他所为。
江国祥见她真的要打,沉声道:“碎了就碎了,两块玉佩而已。”
阮兮:“还是报警比较好,今天这么多人在,如果不还三哥清白,出了江家这个门,还不知道他会被怎么编排。”
然后她停顿了下,继续道:“今天从外面请了很多帮佣,说不定就是有人浑水摸鱼,故意扰乱寿宴。”
江尧跟着附和,“爷爷,兮兮说得有道理,能进您房间打碎这么贵重的物品,如果真是故意的,说不定您房里还有更贵重的物品被损坏甚至遗失,还是查一查比较安心。”
两人一唱一和,又理由十足,江国祥说不出反对的话,“把白管家叫过来。”
江莫薇想阻止,可对上江国祥那威慑十足的眼神,已经跑到喉咙口的话被硬生生咽下去。
不多时,白管家疾步走来,他躬身站在江国祥身后,“先生。”
江国祥指了下已经放回茶几上的玉佩,“查一下最近是谁在打扫我的房间,玉佩摔坏了。”
白管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不解道:“这玉佩早就碎了,之前跟先生报备过,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送去补。我还特意把这两枚玉佩单独放一边的,怎么给拿下来了。”
江国祥抬了抬手,白管家立马将玉佩拿来放他手心。
半晌,江国祥笑道:“让大家见笑,是薇薇拿错了东西。”
然后他对白管家道:“上周拍卖行送过来那两枚,你去拿下来。”
白管家点头道是,将两枚破碎的玉佩收好连着盒子一起带走。
阮兮似笑非笑的盯着江莫薇,她问:“您还记得那天家宴上的闲聊吗?”
‘我们学校有一句校训‘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今天都是自己人您这么说就当是个乐子,还请您在有外人的时候不要这样,不然会让别人觉得您是在故意贬低自己的亲侄子。’
江莫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清晰的记住这句话,脸颊有些热,她起身,“爸,我出去看看其他宾客。”
江国祥嗯了一声,而后挑起其他话题,“下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商会......”
江尧趁着这些人闲聊之际,挠了挠阮兮手心,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出去玩儿?”
阮兮:“白管家还没下来,我们现在走是不是不太好。”
江尧:“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想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不会有人关注再关注我们。”
阮兮这才点头,两人起身,江尧客气道:“各位叔伯聊着,我们先去后面看看。”
于是两人牵着手在众人注视下离开主楼。
去找陆宣祁他们的路上,阮兮见周围无人,这才出声:“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江尧:“哪里奇怪?”
阮兮说不上来,“主楼刚刚发生的事都很奇怪,你之前不是说江莫薇很有可能是救走阿术和炸车的凶手吗?如此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就只用摔碎玉佩这种低级手段来污蔑你。”
江尧:“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她不敢在这样隆重的场合闹事,但毁我名声的事还是可以做。”
阮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想半天又找不出不对劲之处。
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射击场。
莫南书回头拿水喝,见他二人,立马挥手,“三哥,兮兮。”
江尧看了眼远处的靶子,眼尾染上笑,“没看出来,你们仨这么厉害。”
陆宣祁将手中的箭射出去,语气带着怀念,“临时搭建的还是不及你庄园的靶场,又能射箭又能打靶。”
江尧从旁边挑了把弓递给阮兮,“玩玩儿?”
他教过,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阮兮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礼服,有些无语的看着江尧,“你让我穿着这个射箭?”
江尧仔细看了下确实不合适,礼服是露肩设计,如果拉弓,身前很有可能会出事。
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后把扣子都扣好,俯身在她耳边悄悄道:“这样就可以了,绝对不会走光。”
阮兮不解的看江尧一眼,怎么感觉他很想看自己射箭。
不过也确实很久没玩,玩一把也行。
袖子被一点一点挽起,两只白皙的手完全露出来后,江尧这才将人松开,“去吧。”
随后自己退到观看线的位置。
陆宣祁走到江尧旁边站定,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兮兮这姿势,练过?”
江尧眉眼深邃,唇角是宠溺的笑,“嗯,练过。”
开枪,射箭,飞镖,所有远程攻击手段,他都教过。
‘咻!’
正中靶心。
紧接着又是两箭,与第一箭形成三角位,三支箭紧紧挨在一起立在正中心。
阮兮屏息凝神,干脆利落射出第四箭。
“我去!”莫南书喊道。
这一下把靶场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待看清箭靶上情况时,无人不惊叹。
陆宣祁指着阮兮的靶,有些难以置信,“她...兮兮妹妹这也太厉害了。”
江尧眉眼温柔的盯着那抹背影,“确实厉害。”
第四箭直接定在三靶中间,四箭皆在黄心。
江尧走过去,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磁性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我家宝贝好厉害。”
天呐,阮兮只觉后背一麻,西装袖子往上一撩,果然,汗毛都竖起来了。
把弓放到江尧手里,立马离他两米远,“三哥,你玩,你玩。”
江尧低低笑出声,他知道周围都是人,但就是控制不住。
将衬衫袖子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拾起旁边箭筒里的箭,就着阮兮刚刚的靶,同样射出四支箭,而这四支刚好把阮兮的箭围住。
陆宣祁啧啧摇头,“你这恩爱秀得我无话可说。”
江尧心情不错,“你以后也可以秀。”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女声响起,“陆先生,蕊蕊想学一学,可不可以请你教一下?”
她其实更想邀请刚刚那位女孩子教,结果封蕊蕊不干,说不想当电灯泡,觉得陆宣祁就挺好。
陆宣祁:“行啊,不过我的箭术不是很好,封小姐别嫌弃。”
封蕊蕊:“陆先生过谦了,我刚刚有看你射箭。”
江尧见是这二人,礼貌颔首后退到阮兮旁边,见自家老婆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封家小姐,他问:“看什么?”
阮兮:“三哥,你觉不觉得封小姐和宣祁哥很配?”
江尧煞有其事的观察一番,“别说,还真有是一对的感觉。”
阮兮眉眼一弯,“说不定他们以后真能成呢。”
江尧:“嗯,说不定呢。”
阮兮偏头看他,“你在学我说话。”
江尧唇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俯身凑近她,“老公学老婆不是很正常,我只是觉得你的语气很可爱。”
阮兮怕他乱来,往旁边挪一步,“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江尧一把将人搂到怀里,“躲我?”
阮兮推了推,完全推不动,“这么多人,别动手动脚。”
江尧低笑一声,“行,就抱抱你。”
原本打算等陆宣祁几人玩得差不多了再去看看其他项目,眼下他应该走不开。
江尧问莫南书和叶琛,“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
四人也没打扰陆宣祁那边的教学,准备去旁边看看其他项目。
一通玩下来,很快就到十点。
烟花秀即将开始,陆宣祁终于赶来和他们汇合。
江尧打趣:“你这教练当得挺用心。”
陆宣祁没听出别的意思,语气还很诚恳,“毕竟是封先生的亲妹妹,和我又差不多大沟通起来没什么代沟,她想学,我就尽量给她教会。”
江尧意味不明道:“是个负责的好男人。”
陆宣祁得意一笑,“我本来就是好男人。”
这是烟花在远处炸响,莫南书道:“听说是特意从湘城那边请的烟花公司,别说,还真的不错。”
和传统烟花不同,今天的烟花是专门为江国祥设计,每一簇烟花结尾都有生日快乐以及其他祝福。
轻风徐徐,江尧感觉有些口干,“我去喝口水。”
阮兮看了眼不远处的饮用区,“好。”
烟花再次升空,这次是各种花卉凌空绽放,颇有百花争艳的感觉,紧接着是五彩升空,仿佛在给百花做绿叶。
阮兮一时看得出神,她突然想起那年江尧给她放的烟花。
在南亚那样的地方想将自己唯一的尊严保护好,她见人就咬,宁死不屈,最后被人灌了毒药,此后两年再未张口,她曾一度以为自己不能再开口说话。
江尧想听她说话,房门口那声三哥,是她拼尽全力才喊出来。
此后她悄悄在深夜不断练习,直到那场烟花下,她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
阮兮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她也要送一场烟花给三哥。
思绪回神,阮兮这才发现喝水的人还没回来,转头看去,饮用区那里并没有人。
心骤然一提,她忙问陆宣祁,“三哥呢?”
“刚刚不是......”
陆宣祁回头看去,没人。
他将叶琛和莫南书拉到身边问:“三哥呢?”
叶琛环视一圈,心道不好,“分散找。”
阮兮立马拨通江尧电话,结果手机在西装口袋里响。
衣服在她身上。
这里是江家后院的大后方,离得近的除了佣人房就是三栋客居别墅。
阮兮:“宣祁哥,你们三个一人负责一栋别墅,我去佣人房那边。”
她警惕了一晚上,直到放烟花时才慢慢松懈,却不想这一放松就出了事。
阮兮慌忙往楼房方向跑,却发现越跑越绵软无力,视力也开始模糊不清,她用力甩了甩头,情况有些不对劲。
好熟悉的感觉......
脚步越来越沉,仿佛腿有千斤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佣人房,手还没抬起来,眼前便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