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龚宝田的身份不会对小安说谎,小安对此深信不疑。问题,那伙要干掉老贺的人会不会跟之前已经动手却未成功的人是不是一伙的,小安吃不准。
小安觉得,那不是一伙人。
苏区长的人被自己给缴械了,已经翻不出多大的浪花,那么,这又是哪一伙人要对老贺下手呢。
已经有三波人要对老贺下手,可想而知,老贺在敌人那里的分量,明面上的敌人小安不怕,当然,暗处的也不怕,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把暗处的敌人揪出来,总归是心腹大患。
从苏区到港岛,港岛到上海,眼看着就要靠岸了,老贺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真的是亏大了,所以,无论如何,小安都要保证老贺的安全,虽然这任务不是他的任务。
小安当即决定,首要任务是把龚宝田告知的这伙人给灭了,或者是打消他们刺杀老贺的念头,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只要他们还不死心,倘若再继续下手,肯定会抓住他们,小安有这个信心。
毕竟,在这船上,敌人逃不了生天。
难道这伙要干掉老贺的人住在船员室?或者利用了船员的身份作掩护?不管怎样,小安都要去查一查,猜测是猜测,只有真正的查出来才算。
小安顿时想起了,怪不得当时去驾驶舱的似乎有一个人很不友好,防他像防贼一样。当时他还纳闷,对于他这个陌生的半大小子,至于那样么,如今想来,也就毫不奇怪了,定是那人心中有鬼,否则大可不必这样,再说,他长得又不像坏人,更不像乞丐。
小安找到了船员的休息室。
有些船员正在工作岗位上,还有一些值夜班的船员正在休息,小安没费力气就找到了那伙要除掉老贺的人。
这伙人竟然不像军队的人,当然,也不像特务,看起来更像是一伙山大王。
这就有趣了,想要老贺命的人竟然这么多,而且五花八门,各种势力都有。
军警特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山大王。
不过,这在小安看来无所谓,只要是老贺的敌人,那就是他的敌人,他就有理由对敌人出手,管他何方势力,何方人物。
对待敌人不能手软,这是小安奉行的信条,因为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老贺于谁都没有私人恩怨,还不是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想要老贺的命,那就是老贺的敌人,也是革命的敌人,小安当然要把敌人剪除。
三个人没有枪,用的全是刀,而且并不是那种极易隐藏的匕首之类的,而是那种类似砍柴的砍刀。
说他们像杀手倒是高看他们了,要不是在船上,要是在乡下,他们这装束和砍刀,活脱脱就是樵夫,杀手哪会是这个样子,真的杀手看见了,只怕会埋怨他们丢了杀手的名声,拜托了,杀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三个人,两高一矮,长相平平,但是却都满脸的戾气,似乎不这样表现出来他们就不是杀手似得。
小安笑了,这样的杀手倒是别致的很,与其说是杀手,倒不如说是死士,看他们这样子,打算有来无回,不然,有必要表现出这副样子么,真正的杀手哪个不隐藏的好好的,唯恐别人发现似得。可他们倒好,不是杀手却努力表现的像个杀手,这样的人,充其量是那种沾染了江湖习气的小混混之流,实在不足以让小安高看他们一眼。
三柄明晃晃的砍刀就放在小桌子上,好像准备随时动手似得。
能住在船员的休息室,肯定跟船员有关系,他们怎么上的船,小安一无所知,只是,他没明白,这伙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动手,好巧不巧地又被龚宝田给发现了。
这伙人在等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谈话又让龚宝田听到了,这让小安很费解,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装作走错房间的小安极快地打量了一遍这逼仄的船员休息室,然后笑着说道:“对不住,走错了。”
也许看小安是个半大小子,屋里三人竟然丝毫没在乎,离小安最近的那个挥挥手,意思走错了就走错了,滚吧。
小安笑眯眯地离开了,知道这三个杀手住哪里了,制服他们还是比较容易的。
面对三个樵夫一样的杀手,小安丝毫不惧,若不是碍于现实,他早就率先动手了。
不动枪,光动刀,小安不惧任何人。
明面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这三人,小安没放在心上,倒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敌人最让小安头疼。
这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对手,没有之一,真刀实枪的干,小安不惧任何人,这人的难缠和可怕就在于他不露面,而且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而且这人,或者说这伙人,不光善于伪装,还他妈的会下毒,这就不是一般的杀手了,堪称专业级的。
离到上海还有三天,这三天,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既然决定要杀老贺,肯定还会下手。
接单的杀手不完成任务,那还是杀手么,肯定还会利用一切机会完成任务,小安不相信,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杀手,他宁愿相信杀手一直在暗中窥探,然后冷不丁来一下子。
这样一个厉害的,堪称专业的对手,小安不得不防,可是,要抓住对手也不容易,对手实在太过狡猾,像泥鳅一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之夭夭,就连逃跑也是专业级的,这才是令小安忌惮的原因。
不过,小安并不怕,相反,这反倒激起了小安的斗志,他倒要看看,这伙杀手还能使出什么妙招来,他相信,在自己这样的布局下,他们要杀死真正的老贺还真的不太现实。
除非采取出其不意的强攻,几把枪同时齐射,而且要保证老贺就在他们的枪口下,这当然不易做到。
三个樵夫一般的杀手哪里会想到,他们不光泄露了行踪,还泄露了身份,在小安的眼里,他们已经成了透明人,或者说在小安的心中已经成了死人,只要小安愿意,这帮人随时都可以被拿下,使砍刀的杀手,小安不相信他们会是绝顶高手。
看到小安一脸的笑意,何志明有些不明所以,这小子,难道又搞到钱了?
“何叔,走,我带你溜达溜达。”
何志明一脸的懵,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要带溜达,就凭他接触以来的经验判断,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要倒霉了,溜达,只不过是出去的借口而已。
“去哪溜达?”
何志明打量了一下自身,此刻,他并不是何志明,而是老贺,这点,小安应该知道,知道却还叫他溜达,肯定小安发现了什么,要借他这个身份一用。
“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毫。”
何志明当然放心,小安什么身手他可是亲眼所见,小安说放心,他更放心,于是,他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上,小安笑着说道:“又有一伙不开眼的家伙,我去收拾他们去,不要你动手,你看着就行。”
何志明的双眼一下子瞪得老大,这敌人显然把老贺当成了头号敌人了,不然怎么会派出这么多杀手,问题是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简直不要太妖孽啊。
小安和何志明俩人说说笑笑,直奔方才他到过的船员休息室,也就是那三个貌似樵夫的杀手的住处。
“咚咚咚。”
小安敲了三下,一脸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杀手,而是约好的牌友。
打开门,看到他们要杀的对象就站在门外时,三个杀手顿时愣了,更令他们不解的是,方才走错路的那小子竟然也在,就站在一边而且冲他们三个扮鬼脸。
这什么情况?
三个杀手顿时傻眼了,没见过被杀目标主动送上门来的。
“你们不是要杀我么,我来了。”
何志明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明白了小安的用意。
三个杀手傻了,真的傻了。
小安笑着,跨前一步,挡在何志明装扮的老贺身前,冲三人招招手。
“咋样?要不要动手?”
三杀手傻了不假,问题是并不是真正的傻,为首的一个当即明白了,这人,他们杀不了。
这是苏区一路跟过来的杀手,当然,跟一路追杀老贺的那些军警不同,他们纯粹就是因为少东家。
这三个人没当土匪之前是当地有名的财东家家里的护院,起义后,财东家因为资助官方剿匪被红党枪毙,坐守广州成的少东家为了替父报仇,联系上了落草为寇的这兄弟仨,务必除掉为首的红党头头老贺,因为是老贺的队伍把他们的家产给分了,而且公审大会把他父亲给枪毙了,这不共戴天之仇让少东家发誓要为自家老爹报仇,所以,不惜花大价钱悬赏,务必除掉为首的老贺。
小安拿起桌上的一柄砍刀,“唰”一刀砍掉一个桌角,然后大力一拍,坚实的桌面上一个手掌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仨杀手中的老大明白了,人家这是饶他们一命呢,否则,哪里还会像这样和颜悦色,只怕早就一枪一个把他们撂倒了。
“念在你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今天就饶了你们,不过,你们要仔细想想,那些革命者为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广大的劳苦百姓,是不是为了穷苦百姓不再受那些土豪劣绅的欺压。”
“这是大势所趋,革命潮流浩浩荡荡,谁也挡不住,你们以为杀一两个人就能阻止么,笑话,别说你们,就是那个党也做不到,这天下最终是劳苦百姓的天下。”
“你们在坐的三个,哪家是地主出身?是不是全都是普通老百姓,遇到天灾,也是吃不饱穿不暖?”
“是。”
其中一个低声说道,眼前这人几句话让他想起小时候,若不是年轻力壮,身手敏捷,到财东家家里做了护院,他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否则也不会二十七了还找不到老婆。
“那你们知道不知道,起义的那些人是为了贫苦老百姓,为了老百姓不再被压迫,打土豪分田地,都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
三人因为跟着财东家,对于小安所说的情况基本上一无所知,相反,之前的他们还因为在当地有名的大财东家做活而沾沾自喜,在加上财东家的蛊惑,把红党描述成杀人越货的坏人,所以,少东家一鼓动,他们就来了,在他们淳朴的心中,人应当有良心,少东家对他们那么好,他们理应为少东家效犬马之劳。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回老家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你,你放过我们了。”
“你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没必要跟着他们干坏事。”
何志明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这小子,几句话就把这三人给收服了,看来,是块好料子,假以时日,前途不可估量。
唉,组织内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小子就好了。
于此同时,顶层一个舱房里,两个男人正低着头站在一个男人跟前,那情形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学生一样,在面对老师的责罚。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已经让我失望两次了。”
“——”
“还有三天就到上海了,这事不解决,你俩看着办吧。”
男人抬腕看看手表,刮得蓿青的下巴一抬,示意这俩人可以走了。
两个男人出了舱房,直到下了台阶,确认舱房里的人听不到了,高个子的这才停住脚,四下里看了看,这才皱着眉头叹口气。
“组长,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这样完不成任务反正也没法交代。”
说话的是个女的声音,可是外貌却是个男子,除了个头矮一点之外,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是个女的装扮的。
“拼了?怎么拼?”
男人不悦地说道,脸色苦得能皱出水来。
“动枪呗,我不相信人能躲得了子弹。”
女人自信满满地说道,本来她就对下毒一事抱有怀疑,不是怀疑毒药的毒性不够,而是觉得往人家的水壶里投毒,怎么着都跟她受过的训练不搭,假如,那人要是不喝呢,或者说假如别人喝了,要被下手的目标不喝,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