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的动作宁哲安不可能发现不了，不过秦暮晓既然来了，也没打算再隐藏自己。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她能感觉到宁哲安的目光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身上，顾及着前一天晚上这人在她面前凶狠的样子，这次的秦暮晓显然更加谨慎，就差匍匐着过去了。
双手一搭，蹲在宁哲安的床边。
“你想不想堆个雪…”
歌还没唱完，坐在床上的人猛地捏住了她的嘴，秦暮晓错愕抬头，只见宁哲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把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拍亮。
“秦暮晓，你是傻子吗？”
此话一出，秦暮晓睁大了眼睛，她震惊了。
“安安，你认得我？”
还是突然间清醒了，她之前是有看过一些相关的报道的，说精神病人并不会时时处在发病之中，还是有清醒的时候。
惊喜地站起身来，她张开双臂想要抱过去，中途又犹豫了几分，终究是没有抱。
“听说你在这里，我是进来找你的。”
“所以你是混进来的？”
“对啊。”
猜想得到了证实，宁哲安轻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他知道宁家一直在寻找秦暮晓的下落，虽然他也在找，但宁家有他后爸方文在，就算找也肯定会对秦暮晓不利。
他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暂时待在精神病院里，没有更多的心力去寻找秦暮晓，更没有想到会在精神病院里看到这个人。
他很害怕，很担心，他怕秦暮晓也是被方文送进来的，而被送进病院的人肯定遭受过某种折磨，达到了方文认可的程度，才会被丢进来，确保秘密不会被说出去。
所以见到秦暮晓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并且伴随着日积月累的怨恨，在这人来到他的身边时，他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再也压抑不住。
今日他特地出去用早餐，也是在趁机观察秦暮晓的情况，然而，这人的种种表现让他不敢与其相认，再三确认了入院名单并没有秦暮晓的名字之后，才笃定这人肯定是混进来的，并不为医护人员和方文所知。
原来这两天她和宁哲安都在认为对方有病，秦暮晓沉默了，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宁哲安是正常的，那他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
“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咬我？我问你认不认得我？你也不回答。”
“我在试探你，我怕你是被人害了，扔进来的。”
“你试探我？”
“对。”
宁哲安面无表情的回道：
“我问你，你是什么？你说你是香菇。”
“…哪有这样问问题的，你这么问我肯定随便回答了。”
“不，正常人会反问。”
“…行吧，那么白天你也看到我了？”
“对，看到你在跳芭蕾舞。”
啊啊啊啊，秦暮晓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她无力的回了一句。
“我这不是为了融入其中吗？要不然的话，别人觉得我很奇怪，怎么办？”
“你以为精神病人时时刻刻都在疯吗？”
宁哲安冷笑一声。
“像我这样看起来正常的也大有人在。”
秦暮晓干笑一声，握住宁哲安的手。
“别人我不在乎，你正常就好了，不，就算你不正常，我也要你。”
“撒谎。”
宁哲安猛地甩开，他并没有原谅秦暮晓，所以哪怕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温度也让他厌恶。
口口声声说要他，那在他出国以后，这人又去了哪儿呢？原本他还以为，这人是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但是他错了，秦暮晓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他，让他出国也不过是想摆脱他罢了。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首要的任务是等待哥哥找到更多有关于方文的证据，也顺便让他昏了头的母亲看清楚枕边睡着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掌心一空，秦暮晓有些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
“既然你没有病，为什么要待在精神病院里？”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守门的那两个，其实是你的人？”
不然不会这么巧合的，突然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如果真是宁家安排的，怎么也会留一个人看着宁哲安。
原来一开始就是在引她过去，秦暮晓试探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小夜灯不足以让她看清楚宁哲安的脸，眼前人的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让她心中打鼓。
“你可以相信我，我能帮你。”
“我怎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宁家找过来试探我的？”
“我对宁家没有价值，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已，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我回来了。”
“我说了，我不信。”
宁哲安语气冰冷，对秦暮晓道：
“过来。”
闻言，秦暮晓起身，疑惑这人刚刚不是还抗拒她的靠近吗？
“安安。”
距离足够了，宁哲安突然伸手，力度极大的摁了一下秦暮晓脖颈上的伤口。
“嘶！”
秦暮晓果然吃痛，猛地伸手捂住，讶异的看着他。
宁哲安笑了，舌头轻舔了一下双唇。
“很疼吗？记住这种感觉，秦暮晓，既然你回来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知道，我会慢慢偿还你的。”
嘴角的弧度收敛，宁哲安皱起眉头。
“偿还，我不喜欢这个词，准确的说，其实你也不欠我什么，相反，我该感激你，没有你的话，说不定我还是一个无法对外界做出回应的傻子。”
一个清醒的，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却无法张嘴吐出一个字的傻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把我拽出深渊的人，就这么说走就走了，何其讽刺，秦暮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对你才好呢？”
说着，伸手攥住秦暮晓的衣角，凑过头去，轻轻嗅着，只可惜上面只有浓烈的消毒水味，他似乎有些不甘心，执着的放在鼻子底下。
“你一走，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再没有什么好失去的，真是讽刺，你离开了，我好像又成了这世上的一缕孤魂，秦暮晓，我会缠着你，我们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