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联系不上刘工头了……”钱贵哭丧着脸汇报,“而且……而且好像有记者来了!”
赵坤冲到窗边,果然看到楼下除了黑压压的工人,还有几个拿着摄像机、照相机的人正在采访工人。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拖欠工资这事,可大可小。如果私下里压下去,给点钱打发走,也就罢了。可一旦闹大,上了新闻,那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劳动监察、住建部门、银行……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他的“皇家海景”项目本来就在风雨飘摇中,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快!快让阿彪带人……不!不行!”赵坤意识到不能动用暴力,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钱贵!你下去!安抚他们!就说……就说公司资金暂时周转困难,让他们再宽限几天,马上发钱!”
钱贵硬着头皮下去了。然而,工人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根本不信他的空头支票。
“少来这套!这话说了多少遍了!”
“今天不见到钱,我们绝不走!”
“我们要见赵坤!让他出来!”
“记者同志,你们给评评理!干了活不给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现场一片混乱,口号声、质问声、媒体的采访声交织在一起,“皇家海景”售楼部彻底瘫痪。相关的照片和视频,开始在东渔县本地人的微信群、朋友圈里疯狂传播。
林风和贺大乔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下人发回来的现场视频,相视一笑。
“这下,够赵坤喝一壶的了。”贺大乔畅快地笑道。
“这只是开始。”林风平静地说,“通知我们联系好的那几家媒体,可以发深度报道了。重点突出赵坤长期恶意欠薪、不顾工人死活,以及‘皇家海景’项目可能存在的资金链断裂风险。同时,把我们收集到的部分证据,匿名提供给县劳动监察大队和住建局。”
“好!我马上办!”贺大乔兴奋地搓着手。
舆论的浪潮,官方的介入,再加上工人持续不断的施压,赵坤和他的“皇家海景”,被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风,则站在幕后,冷静地操控着这一切。他知道,赵坤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讨薪事件如同投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皇家海景”积累的所有问题。
本地电视台和报纸的深度报道接连出炉,不仅详细报道了工人讨薪的现场,还深挖了赵坤以往开发项目中存在的各种纠纷和质量问题,甚至隐约提及了他与规划局某副科长的“密切”关系。虽然报道没有明确下结论,但引导性极强,将赵坤描绘成一个唯利是图、信誉堪忧的开发商。
县劳动监察大队和住建局在接到“群众举报”和媒体关注后,迅速介入,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皇家海景”项目,调查欠薪和工程质量问题。银行方面闻风而动,担心贷款风险,立刻派出了信贷审核团队,重新评估“皇家海景”的贷款资质,并冻结了部分尚未拨付的贷款额度。
这一切,对于资金链本就紧绷的赵坤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是致命一击。
售楼部彻底关门歇业,无人问津。工地也因为调查组的进驻和部分拿不到工资的工人消极怠工而陷入半停工状态。之前缴纳了定金的购房者,担心楼盘烂尾,纷纷前来要求退订,场面一度失控。
赵坤焦头烂额,四处打电话求援,找关系,试图平息事态。但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那些“朋友”,此刻要么避而不见,要么敷衍了事。那个规划局的副科长,更是直接关了机,仿佛人间蒸发。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短短几天时间,赵坤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气。
“完了……全完了……”他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皇家海景”这个项目,注定要成为他商业生涯的滑铁卢,甚至可能让他背上沉重的债务,永无翻身之日。
他不甘心!他恨!恨林风,恨那些闹事的工人,恨落井下石的“朋友”!
一股邪火在他胸中燃烧,最终化为了疯狂的念头。
“林风……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赵坤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癫狂。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阿彪的电话,声音嘶哑而阴沉:“阿彪,给我找几个亡命徒!我要林风……和他弟弟林水,付出代价!钱不是问题!”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准备铤而走险,进行最极端、最疯狂的报复。
然而,赵坤并不知道,他这通充满杀气的电话,几乎在拨出的同时,就被萧寒战手下的技术人员监听到了。林风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让萧寒战利用安保公司的资源,对赵坤及其核心手下的通讯进行了必要的监控。
“风哥,赵坤狗急跳墙了。”萧寒战第一时间向林风汇报,语气凝重,“他找阿彪联系亡命徒,目标是你和水子。”
林风眼神一冷,并没有感到意外。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尤其是像赵坤这种习惯了用阴暗手段的人,很容易走向极端。
“知道他们具体计划和找的是什么人吗?”
“还在监听,阿彪正在联系,对方很谨慎。不过,我们的人已经锁定了阿彪的位置,也加强了你和水子身边的安保等级。”
“嗯。”林风点点头,“既然他们想玩黑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不过,要在法律框架内,让他们自食其果。”
林风立刻做出了安排。他一方面让萧寒战继续严密监控,收集赵坤买凶杀人的证据;另一方面,他联系了张县长和市公安局的一位负责人(之前因反诈基地和安保公司合作而结识),将赵坤可能采取极端行动的情况做了汇报,请求警方介入保护,并准备收网。
同时,林风也把林水叫到了身边,将情况告诉了他。
“哥,那我们怎么办?”林水虽然经历过风浪,但听到有人要买凶对付自己和哥哥,心里还是一紧。
“别怕。”林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眼神沉稳,“我们早有准备。这几天,你和我都减少不必要的外出,身边随时跟着安保人员。学校和家里那边,我也安排了人保护。我们要做的,就是当好这个‘诱饵’,引赵坤和他找的人出手,然后让警方人赃并获。”
林水看着哥哥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勇气和决心。“哥,我听你的!”
就在林风这边张网以待的时候,赵坤那边的“行动”也悄然开始了。
阿彪通过地下渠道,联系上了两个外省流窜过来的亡命之徒,许诺重金,让他们对林风和林水下手,制造“意外”事故。这两个亡命徒观察了林风和林水几天,发现他们身边安保严密,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最终,他们决定选择一个相对薄弱的环境下手——林水接送蔡文雅下班的路段。那里相对偏僻,而且他们认为,对付林水比对付林风更容易得手。
这天傍晚,林水像往常一样,开车去幼儿园接蔡文雅下班。他按照安保计划,没有独自前往,副驾驶坐着一名萧寒战手下的精锐安保队员,车后面还远远跟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里面坐着另外两名队员。
当林水的车行驶到一段车辆较少的沿海公路时,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突然从旁边的小路口猛冲出来,强行别停了林水的车!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不等林水反应,面包车上跳下两个蒙面壮汉,一人手持铁棍,一人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朝着驾驶座和副驾驶冲来!他们的目标明确,动作凶狠,显然是亡命之徒!
“水子哥,锁好车门!”副驾驶的安保队员反应极快,低喝一声,瞬间推开车门,一个翻滚下了车,迎向那个拿铁棍的歹徒。
与此同时,后面跟随的车辆也急速冲到,两名安保队员迅速下车,扑向那个持匕首的歹徒。
林水的心脏怦怦直跳,但他牢记哥哥的话,没有慌乱,立刻锁死车门,将有些吓坏的蔡文雅护在身后,同时按下了车上安装的紧急报警按钮。
车外,激烈的打斗声传来。萧寒战手下的安保队员都是精锐,身手不凡,但那两个亡命徒也是穷凶极恶,出手狠辣,一时间竟斗得难分难解。
然而,这场搏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两分钟,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风驰电掣般赶到,将现场团团包围。
“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两个亡命徒瞬间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乖乖扔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而这一切,都被远处一辆车里,萧寒战安排的人用长焦镜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包括之前面包车别停林水车辆,以及歹徒持械行凶的全部过程。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另一队警察直扑赵坤的办公室和阿彪的藏身处,将面如死灰的赵坤和惊慌失措的阿彪一举抓获。
赵坤买凶杀人(未遂)的罪名,彻底坐实。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赵坤和阿彪的落网,以及那两个亡命徒的招供,“皇家海景”的闹剧,终于尘埃落定。赵坤面临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他那个曾经野心勃勃的“皇家海景”楼盘,也彻底失去了希望,等待它的,将是漫长的清算和未知的命运。
经此一役,林风和“东渔地产”的声望达到了顶峰。不仅是因为他们赢得了商业竞争的胜利,更是因为他们在这场风波中展现出的智慧、担当和底线——即使面对最阴险的对手,他们也始终坚守原则,并最终利用法律和正义的力量,将对手彻底击垮。
东渔村的天空,在经过一番乌云密布之后,终于彻底放晴。而林风和林水兄弟,也在这一次次的考验中,变得更加成熟和强大。
“皇家海景”的轰然倒塌,如同在青云县房地产市场投下了一颗震撼弹,其留下的巨大市场空白,几乎被“望海苑”一家独占。凭借着现房销售带来的绝对信任优势,以及在这场风波中展现出的正面形象,“望海苑”剩余的房源在极短时间内被抢购一空,甚至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东渔地产”的账户上,回笼了海量资金。贺大乔看着财务报表上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数字,激动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觉,整天都是红光满面。他无数次感慨,当初选择相信林风,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公司的元老、销售精英、工程骨干们齐聚一堂,享受着胜利的喜悦。贺大乔端着酒杯,激动地发表着感言,感谢每一位员工的付出,更是多次提到林风,称他是公司的“定海神针”和“最大功臣”。
林风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从容地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和赞誉。然而,与周围热烈的气氛相比,他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沉静,仿佛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
酒过三巡,贺大乔搂着林风的肩膀,带着几分醉意,意气风发地说:“小风!看到了吗?我们成功了!彻底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扩大规模,拿更多地,盖更多楼!我们要把‘东渔地产’的牌子,打到市里去,打到省里去!我们要成为真正的房地产大亨!”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和憧憬的声音。
林风等贺大乔的情绪稍微平复,才微笑着开口:“贺叔,扩大规模是必然的。不过,在迈出下一步之前,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先为脚下这片土地,再做点什么。”
“哦?”贺大乔放下酒杯,好奇地看着林风,“小风,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他现在对林风的任何想法都充满了期待。
林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各位,我们‘东渔地产’之所以能成功,靠的是什么?仅仅是房子盖得好,价格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