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林森的回答冰冷而迅速，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法律理性：
“我国刑法规定的性同意年龄是14周岁。林解语已经过了这个年龄线。除非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报案并固定证据，否则过了这么久，不仅无法取证，而且…”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染上一丝难以启齿的艰涩：“而且，林解语本人一口咬定，她是自愿的。她说…她说她想攀上个有钱人家，是自己主动的…”
“放屁！！”
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天灵盖上，秦银落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甚至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
他几乎是失控地低吼出声，这是周围人第一次见到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暴躁：“那小姑娘才多大？！她还没成年！！！她懂什么自愿？！这根本就是……”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因为法律冰冷的框架就摆在那里。
林森有一瞬间难以启齿，但不得不陈述这个事实：“但是…秦队，法律上，性同意年龄…就是14岁。”
“……”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达许久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秦银落缓缓坐回沙发，手肘撑在膝盖上，深深地垂下了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自从十四岁以后，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无力。
那种明知道罪恶就在眼前，却被冰冷的条文和扭曲的“自愿”挡在门外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
客厅里，时间仿佛凝滞。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状态不对，走动都变得轻缓。
龙谨墨拿了一份新合同递给夜宴，夜宴随意翻了两页，微微挑眉，语气带着点玩味：“真有意思，这年头还有人敢跟你做阴阳合同的？胆子不小。”
龙谨墨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心烦意乱地捏了捏山根：
“自从阮硬走了，这种试探底线的玩意儿比之前多了不少。新来的这小经纪人，吃苦耐劳是够，人也诚恳，但论人际上的圆滑度和对危险的敏感度，比阮硬确实差得远。”
另一边角落，幽灵和伏仓头对头凑在一起嘀咕。
伏仓正拿着小镊子，极其专注地给一只新做的小机械鼠粘贴最后几根毛发：
“哎，你说，怎么好像就咱俩最闲？一对一对的都有正事。”
幽灵恍然想起之前一次行动，为了营救人质，公安那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了伏仓去做顾问…效果确实立竿见影，穷凶极恶的劫持者看到神出鬼没的机械鼠和比鬼还像鬼的伏仓，瞬间心理崩溃投降。
但也很遗憾，伏仓没把劫持者当人，同时…也没太把人质当人。
从此以后，除非有重弧在场镇着，非必要情况下，绝对没人敢请这位戚顾问再迈进公安大门一步。
幽灵扫了他一眼，慢慢深吸一口气，没接话。
伏仓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作品——一只通体金黄的机械鼠，目光吸引类作战工具：
“你说重弧怎么了？感觉他好像…自闭了？”
幽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平淡：“如果有一个人，做尽了恶事，但法律在各个环节都奈何不了他，你会怎么做？”
伏仓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多大点事儿啊？咱们老本行是干嘛的？”
他轻轻一松手，那只金黄的机械鼠灵活地窜下地，顺着昂贵的地毯一路悄无声息地攀爬，最后精准地跳到了夜宴的肩头，电子眼闪烁着微光。
“人呐…”伏仓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生命是很脆弱的。心肝脾肺肾、颅内的微型创口…一不小心摔一跤，或者某个器官出了一点点‘意外’的损伤，可能就…”
他的话没说完，只是慢慢地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
幽灵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确实…生活中意外无处不在。总不能说是地板谋杀了他吧？”
原本一直安静垂头坐着的秦银落，倏然抬起了眼。
漂亮的眼眸中，之前的无力与暴躁被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沉淀下去的某种决绝所取代。
门铃轻响了，但没人去理会。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进来，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径直走向秦银落。龙谨枫在他面前蹲下身，温热的掌心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乖，别生气了，看看这个…”
秦银落慢慢抬起头，眼神还有些空茫。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温热团子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萨摩耶幼崽，比成年体小了好几圈，像一团蓬松的云朵。用圆溜溜的、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粉嫩的小舌头吐着，身后那朵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尾巴努力地摇成了花。
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露出柔软粉嫩的小肚皮，发出细微又依赖的哼哼唧唧声。
一瞬间，仿佛所有积压的烦闷、不甘与冰冷的愤怒，都被这团温暖的、充满生命力的柔软触感驱散了不少。秦银落眼中冻结的寒意一点点消融，他慢慢地、有些生疏地抬起手，轻轻摸上了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萨摩耶立刻用温热的舌头舔舐他的手腕，一只立着、一只还半折着的小耳朵活泼地动来动去。
身后来送狗的人絮絮叨叨地解释：“这狗可真神了。”
“本来跟他说要送去领养，结果它死活不肯走，凶得很。结果车刚开进这片别墅区，它撞开笼门跳下去了，跑得比车还快，直奔你家院子来了。”
龙谨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家老婆身上，看到那小家伙没用他费半点力气就哄得秦银落神色缓和，刚松了口气，听到叨叨声，下意识开口：
“开车都没跑过狗，需要我夸你车技好吗？”
来人：“……”
郝副指挥长立刻闪现，鞠躬尽瘁语气诚恳：“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们老大他不是针对你，他就单纯没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