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高级轿车在小区门口短暂停留，便沿着主路驶离。
卓之涵下了车，站在路边，仍心有余悸。
她还以为陈甫显专程来找她，会说些什么，但竟然只是单纯邀请她去陪陈思晓过生日。
走进电梯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是下楼。
电梯门在地库打开，刚停好车的陈思砚正巧站在外头。
看见她，陈思砚神色凝重，大步冲进来，握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没等我来接你，自己先回家？”
卓之涵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电梯门在23楼打开，一起走出电梯时，她才咬咬牙。
“我……我见到你爸爸了。”
她看陈思砚忽然怔住，敛紧眉心，握着她的手也倏地用力箍得更紧。
“我在路边等你，他找到我。是他把我送回来的。”她又补充了一下。
陈思砚没说话，只是牵着她按开密码锁回了屋。
直到让她在沙发上稳稳坐好，他才坐在她身侧，郑重其事地发问。
“我爸爸找你……说了什么？”他的语气试探中带着小心翼翼。
卓之涵将在迈巴赫上的对话都告诉了他。
她看陈思砚听完之后，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只是这样？”
“嗯……”卓之涵应道，但她心中仍有疑问。“听起来，他……好像不知道我们……？”
想起曾和母亲发生的对话，陈思砚若有所思。
“……嗯，大概是的，还不知道。”他打量着她的反应，又补充道。“我没有刻意隐瞒。只是……”
“我明白。”
不等他说完，卓之涵就抢过话茬，了然地点了下头。
虽然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但她也暗自庆幸着陈甫显还不知情。
为了让陈思砚安心，她挤出一个微笑，便拉着他一起进到厨房做饭。
炒着菜的中途，陈思砚手机响了。
卓之涵发现，他出去接了这个很长的电话后，一整晚没有再笑过。
夜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陈思砚也只是抱着她。
看他兴致不高，话也变少了。
卓之涵在被子下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着。
“周末我们一起去给晓晓选生日礼物吧？”
“……不行。”
陈思砚声音低沉，也隔了很久才回答。
“诶？”
“后面一段时间，暂时陪不了你了。”
“诶？！”
卓之涵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仰着脸望着他。
陈思砚垂眼吻了吻她的额头，把她环紧了一些。
“家里来了贵客，我不作陪不行。”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到底有什么想法。
“晚上……晚上也不回家吗？”
卓之涵颤抖着声线，问得着急。
她看陈思砚怔住一下，才恍然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好笑。
这里不是陈思砚的“家”，更不是她的“家”。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她激动地慌忙想给自己的话找补，但陈思砚只是轻轻蹭着她的鼻尖，试图安抚她。
“要回去住一段时间，等接待完客人，就回来，回……家里来，回来陪你，好吗？”
“好。”
卓之涵埋在他胸口，心里不好受。
她想起于小雅曾说，陈思砚是“配得感”很高的人。
但她不是。
她从来只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姑娘，与陈思砚这样优秀的男人朝夕相处然后喜欢上他，或许不可避免。
但同样得到他回应的心意，是她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深思起来，她竟又觉得和陈思砚在一起这一段很开心的时光，像是偷来的。
他的世界在召唤他，他的使命在召唤他。
就好像马上要把他还回去了。
她有点舍不得。
手也不自觉将他抱紧。
“反正我不分手，我先跟你说。”
陈思砚的声音在她头顶忽然轻声说。
“……诶？”
他抬手戳了戳她的眉心。
“我猜，你那颗一天到晚爱想东想西的脑子里，现在应该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
被他看穿了。
卓之涵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我先提醒你，免得你又不记得。”
他重重吻了吻她的额头。
“喜欢你，爱你，我不会分手的，无论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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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陈思砚果然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卓之涵还是每日照常上下班，周末也自己去给陈思晓挑选了礼物。
但从前还会往她们办公室跑的陈思砚，也不再出现。
两人的交流仅限于每日睡前能够进行的短暂的视频通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日之后，在某一天的晚饭时，文一凯还是禁不住开了口。
“他让你伤心了？”
“嗯？”
卓之涵还在喝汤，忽然听他这么问，差点呛到。
文一凯沉着一张脸，不太高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饭。
“只是看姐姐最近下班后……都直接回来，没去找他。”
和陈思砚之前有些太腻歪了，时常都是待在他那，被文一凯这样提起，卓之涵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
“姐姐不用解释。”文一凯抿嘴笑了笑，叹了口气。“想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这样的心情想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一凯……”
文一凯忽然抬眼，颇有些严肃。
“所以，是他让你伤心了吗？”
“没有。他只是最近很忙。”
听到她否认，文一凯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他忽然笑起来，露出虎牙。
“嗯。忙点挺好的。他多忙一点，姐姐就可以多陪陪我了。”
这夜，文一凯没有直播，又坐在露台的画架前画画。
他坚持要她给自己削笔，拗不过他，没有办法，卓之涵也就坐在边上陪他。
他又在画圆，画着人像的轮廓，画着丝丝纤细的长发，细节入微的衣服。
但直到最后他把笔放下，人像都仅有轮廓，未着眉眼。
晚上，她靠在床头，在差不多的时间，陈思砚的视频通话弹过来了。
她赶紧捋了捋头发，按下接通。
屏幕里，陈思砚刚褪下外套，显得有些疲惫，背景是她熟悉的他在陈宅的房间。
看起来又是忙了一天。
他扯着领带，一边认真盯着屏幕，像是在打量这一头的她。
“已经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