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她向来有主见，决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
如果真想杀了昆吾明，就连风行珺、邵景安都不一定能拦得住她，又岂是他三言两语能更改的？！
更没必要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昆吾明，而在试探他！
意识到这一点，福禄浑身一僵，下意识抬眼看向傅玉棠，却见对方亦在看他。
印象中含笑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平静得不见波澜，仿若明光宝镜，直照人心，使得潜藏在他内心深处多时的秘密无所遁形。
她知道了。
她一定都知道了。
四目相对，福禄心里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反倒是傅玉棠，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静，眼里没有被陷害的愤恨，更无被背叛的恼怒，只静静地看着他。
如福禄所料一般，傅玉棠确实是在试探他。
这试探，其实并不高明。
甚至可以说是拙劣的。
但凡福禄稍微警觉一点，都可以避过。
可他不敢赌。
他害怕他的家人会因为他的过失受到伤害。
而傅玉棠，之前所言也并非欺骗福禄。
她今日出现在此，确实代表着她对福禄仍留有几分关心。
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愿意将过多的心机手段用在眼前这自小陪着自己长大，如同家人一般的青年身上。
她试探他，故意让他察觉端倪，选择揭开二人之间温情的表象，暴露内里的残酷，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她要的，是一个与他坦诚交流的契机。
此时见他面色苍白，神情仓惶，便知他这是反应过来了，却没立刻出言，只微微垂着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似在思考如何开口，又似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福禄也没什么说话，自从意识到傅玉棠或许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整个人就如同被卸了全身力气一般，整个人跌进软枕里，大半张脸亦隐于床幔中。
既有暴露身份的恐惧，也有对二人即将决裂的惊慌。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道：“你……恨我吗？”
闻声，傅玉棠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不答反问道：“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我……”
福禄嘴唇动了下，想说他想听她的真心话，却又惧怕她的真心话，纠结再三，终是选择了逃避，垂眼道：“算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傅玉棠：“……”
有些无语，却也不意外。
沉默了两秒，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道：“那便不说了。还是说些相对轻松的话题吧，比如我最近听来的一个故事，如何？”
福禄：“……？？”
不是，按照正常发展，你不应该与我翻旧账，细数我对你的背叛，然后越说越生气，最后与我彻底决裂吗？
怎么好好的，突然拐到讲故事，谈八卦上面去了？
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对峙场景并未出现，斟酌了许久的解释之言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看着面前神情如常，仿佛他的背叛无足轻重的青年，福禄并未感到轻松，反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