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次的经验，这次得了允许后秦秘书动作飞快地将手机送过去，电脑里会议还在继续，裴彧微垂眼，模样冷淡，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新消息。
秦秘书小心观察，希望消息的内容能够让裴彧满意，如果他今天回华庭，自己也不用跟着在这里加班了。
看不出裴彧在想什么，仍然是那副淡漠神色，指尖夹着根未点燃的烟，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望向窗外灯光璀璨的夜色，有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这天仍然工作到凌晨。
跨国会议终于结束，那边还是白天，国内却已是后半夜，秦秘书将资料收拾妥当准备下班。
“联系司机，”夹在指尖的烟到底也没点燃，裴彧随手丢进垃圾桶，眉眼染着倦色，语调也低，听不出情绪地说，“回华庭。”
到华庭天已蒙蒙亮了，裴彧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边那缕霞光渐渐将他笼罩进去，才拎了外套回主楼。
管家早就接到他回来的消息，也知晓他今日还有工作，恐怕待不长，给他沏了杯热茶提神。
裴彧瞥一眼，冷淡垂眸，“换咖啡。”
他不喜茶。
管家站着没动，面上带了点笑，“这是昨天沈小姐带回来的茶具，先生不仔细瞧瞧？”
那是一套汉白玉茶具，质地温润细腻，裴彧虽不喜茶，却不代表他不懂。
他抬眼，对上管家若有所指的眼神，便明白这套茶具其实是买给他的。
默然半晌，裴彧将茶一饮而尽，抬脚上楼。
先去了次卧，床上用品整整齐齐地摆着，像是没人住过，裴彧微怔，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去主卧寻。
空荡荡的卧室内极安静，空气中有淡淡的沉香味，还混着一点女士香水的甜味，沈知意睡得正熟，半张脸掩在深灰色被子下面，更显得肤白。
不想扰她，裴彧随地一坐，靠在床边看她睡容，指尖轻轻拨开她粘在颊边的一缕发丝。
以前想叫她过来睡都要费些工夫，现在他不回来，她倒是愿意往这空房里跑了。
“睡得倒是香。”
裴彧无声地动了动唇，神色恹恹，圈住她手腕虚虚攥着，低低的声音中带点怨气，“就这么不在乎我？”
不去医院看她可以，不回她消息可以，不回华庭也可以，她是不是什么都无所谓？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沈知意醒时裴彧已经走了，她看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具，又去看管家，“他没说什么吗？”
其实她等了他近一夜，凌晨时才昏沉沉地睡过去，睡得太熟，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什么也没说，”管家也愁，“我以为先生把你叫醒了。”
不然怎么在楼上待了那么久呢。
沈知意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会儿，想到裴彧这些天的表现，或许因为霍恒这件事已经对她感到厌烦和不悦，那接下来呢？
他会因为厌烦而解除跟她的这种关系吗？
沈知意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昨天给裴彧发消息，送他礼物，其实是想让他高兴消气的，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两人的关系就能这么结束的话，对她来说岂不是更好？
“沈小姐，”管家弯腰收拾茶具，无奈地说，“别不管先生好吗？”
跟她对视上，有种心中所想已经被看穿的错觉，沈知意抿唇不语，心中挣扎。
“先生天亮才来，听秦秘书说忙完就过来了，一下都没休息，来了又只是在楼上坐了会儿，沈小姐，先生本来没这么忙的，是在置气。”
管家叹气，“在国外治了几年病身体本就不好，要是再折腾坏了……”
她言尽于此，沈知意已然心软了，忍不住问，“他得了什么病？”
“具体的不清楚，”管家指指胸口，“听说是心脏的毛病。”
心脏？
沈知意呼吸一窒，裴彧那有时苍白的脸色复又出现在眼前，更加不忍，下定决心，“他今天都有什么工作？”
剧组那边已经杀青了，离进孟导的剧组也还有两天时间，沈知意今天只有个杂志拍摄，行程不紧。
离开华庭，她坐在保姆车上，跟王霏霏打商量，“我下午的杂志拍摄能不能提前一点？”
“已经够早了，还要再提前？”
王霏霏疑惑，“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自家的艺人自己清楚，沈知意在圈内圈外都没什么交心的朋友，私生活很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休息。
“嗯，”沈知意报了个名字，“想去这里一趟。”
王霏霏对这名字有印象，“温泉酒庄？”
还是档位很高有门槛的温泉酒庄。
猜到点什么，她不多问，“行，我跟杂志那边联系一下，尽量提前。”
温泉酒庄太远，要过去车程很长，沈知意一结束拍摄就坐车往那边赶，听秦秘书说，裴彧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会陪几个长辈去酒庄休憩，但不过夜，天黑就会飞外省出差，今天要想见他，就得赶在他离开酒庄之前。
“知意，那是宋苒的车。”
车窗降下，宋苒在另一辆车里跟沈知意打招呼，“你这是去哪儿？”
跟她本来不熟，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态度变得热络，沈知意也客气道，“有点私事。”
“是去玩吗？”宋苒好像很有兴趣，“带我一起呗？”
“又不熟干嘛过来套近乎，”助理小董怕她真要厚脸皮跟过来，抢先拒绝，“不行的宋小姐，我们要去的地方没预约去不了。”
宋苒像是没看出她态度不好，依然笑着问，“是什么地方啊？”
小董把名字说了，再三强调，“下次有机会再和宋小姐一起去吧。”
这地方确实是没预约去不了，宋苒作罢，“好啊，知意你好好玩。”
看着沈知意的车开走，她才慢悠悠地拨了个号码，“……地址发你了，堵不着人可别赖我，对了，我看上的那款包也发给你了。”
那人回了句什么，她又笑了，“我上赶着贴人冷脸可都是为了给你套情报，徐导，得记我的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