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雅却抬头反驳：“谁说的？你瞧那几棵松树，能长到这般规模，一定是早早就种下了吧？”
“真好呀，高大挺拔，四季常青，远远的我就看到它冲我招手了。”
冷苍月一双浅色的眸子看向她，心中好奇她会说出什么言论。
“你不知道吧，我们凡界管这种带着气运，形态舒展，怀有风骨的松树叫迎客松。都是放在山门入口的。”
兰清雅眼波流转，带出的轻松俏皮感染了冷苍月，他眉目舒展了些。
“依我看你这棵嘛，是延寿松，压在后殿，便是压住了你的寿数，你自然是会与日月同寿的。”
冷苍月心中一动，看向她。
那双晨雾中带着水润灵光的眸子噙着笑意，里面装着他。
“苍月，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但你要保持信心，你都已经是魔君巅峰了，进阶之后，寿命自然会变长，到时找到彻底治愈的方法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语气中带着些诚挚：“别放弃，别气馁，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我帮你找！”
冷苍月心中一滞，轻喃着重复：“你，帮我找？”
兰清雅不以为意：“嗯！”
他显然心情很好，与兰清雅走在路上的步子都变轻快了。
看着前面灵动温暖的女子，他终于明白段慕阳那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快就陷进去了。
他冷苍月，终究是从开始就错了。
兰清雅目光扫过花园前方的小门，咦了一声：“这是哪里？”
不待迈步，就被他伸手拉住：“不过是养些牲畜来吃的，脏兮兮地没什么好看。”
兰清雅眨着疑惑的眼睛哦了一声。
“逛了一下午，饿不饿？咱们去吃些东西吧。我给你做炙羊肉。”
兰清雅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你还会炙羊肉？”
“嗯...”
“我有个徒儿，手艺极好，他炙的羊肉特别鲜嫩，还带着羊肉本身的鲜甜，好吃极了。”
“是吗？”
“嗯！尤其他烤的羊肝，羊小腰，啧啧啧，我都要流口水了...”
“呵呵...”
“你笑什么，你不信啊？”
“我信...我的手艺也不差。”
“自吹自擂吧？我还曾经夸过海口呢，结果做出的菜自己都吃不下去。”
“呵呵...”
“你又笑！”
“我真的还可以...”
“我不信，一会儿给我尝尝。”
“好。”
初冬的萧瑟荒凉在他们的对话中被冲散了几分。
冷苍月的手艺确实不错，兰清雅咽下口中的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她惊愕意外的眼神投过来，取悦到了冷苍月。
“我收回方才的轻视之心，你是真的有两下子。”
冷苍月唇角含笑，将烤熟的肉夹入她碗中：“多谢肯定。”
兰清雅弯了弯唇角：“你应得的。”
晚上回到侧殿，她不喜欢别人服侍，就没让阿奴进来铺床。
室内寂静，只有蜡烛偶尔爆出的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冷苍月分明是魔君的实力，日常生活却有种返璞归真的简单。
出身是魔族，能清心寡欲到这种近乎自虐的地步，实在有些特别。
兰清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点。
很多不符合条件的证据摆在眼前，她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思索许久，她叹了口气，脱了外衫盘腿坐到床上，打算用修炼打发了这个夜晚。
子时末，阿奴从门外急匆匆过来：“仙子，我们君上发病了。”
兰清雅皱眉，立即起身随她赶往主殿。
大殿内的壁炉不知何时熄灭了，冷苍月蜷着身子在暖榻上瑟瑟发抖。
他眉头紧蹙，原本就苍白的面色如今更如白纸，浑身不自觉地抽动颤抖，像是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苍月...”兰清雅压低声音唤他。
冷苍月身体一滞，颤抖是他无法控制的，下一刻他睁开眼，冰寒的目光投向阿奴。
阿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立即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多说一个字。
兰清雅察觉到阿奴的恐惧，不动声色地挪动半步，挡住了冷苍月的视线：“你怪她做什么，她也不过是担心你。”
冷苍月哆嗦着身子没有答话，或许觉得自己这样子过于狼狈，他闭上眼睛。
“阿奴，你去吧。”
阿奴得了话，瞥了冷苍月一眼，见他没有异议，她才对兰清雅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弯腰退了出去。
兰清雅先是转头给壁炉生火，火苗熊熊燃烧，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她走到暖榻旁坐下，运起功法，将自己精纯绵密的魔力注入到冷苍月体内，帮他舒缓痛苦。
许久，他渐渐止住了颤抖，身体放松下来。
兰清雅看他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几分血色，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将锦被盖到他身上。
帮他掩住被角，她的腕子被他拉住。
他半睁着眼，有气无力：“谢...”
“你现在需要休息，别说这些了。”兰清雅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禁锢得太紧，一时间没抽出来。
“对不起，陪我一会儿可以吗？”他费力地用气声询问，带着几分恳求。
兰清雅默了一瞬，顺势重新坐下，任他拉着，柔声道：“嗯，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冷苍月得了她的保证，似乎放下心来，拽着她腕子的手换了个方向，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重新闭上眼睛。
兰清雅皱眉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他此时力道柔和了许多。
瞧他呼吸渐渐绵长，兰清雅带着些兴致细细打量他的眉眼。
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
打了几个昏睡诀，让冷苍月睡得更沉些，她果断抽回手，转身离开大殿。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门口，阿奴垂着眸子。
兰清雅看向她：“我要去给他准备一个惊喜，你别告诉他。”
阿奴抬眼飞快地瞄了她一眼，应了声是。
嘱咐完了，兰清雅往后殿而去。
一路畅通，她很快就到了后花园那处小门前。
不让进吗？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听话。
推门进入，里面真的养了些鸡鸭鹅，它们被散养在小路两侧，悠闲地踱着步子。
看着有人来，鸡鸣鸭叫瞬间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