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莺计划’……他们的目标,果然是你!”
宋勉的话像一块寒冰投入蓝胭脂的心湖,瞬间冻结了刚刚因为脱险而升起的一丝暖意。猎莺……捕捉夜莺?他们给她起了这样一个代号,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轻蔑与戏谑。
“为什么是我?”蓝胭脂忍不住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她自问除了听力出众,并未展现出其他足以让特高课如此大动干戈的价值。
宋勉关闭无线电,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凝重。“不清楚。但‘猎莺计划’由特高课上海总部直接制定,级别很高。看来,从你在船上识别出军火线索开始,你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或许,他们看中的,正是你这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天赋’。”
无法解释的天赋。蓝胭脂心中一凛。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了吗?快穿者的灵魂力量加持,让蓝胭脂这具身体的天赋达到了近乎“非人”的地步,这显然引起了敌人的极大兴趣,甚至是……忌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旁边的队员紧张地问。
“这里不能久留,特高课肯定还在附近大规模搜捕。”宋勉迅速做出决断,“我们先回站里,蓝胭脂,你的处境现在非常危险,必须重新评估。”
三人借着芦苇丛和夜色的掩护,绕了很远的路,确认甩掉了所有可能的尾巴,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救国会的秘密据点。
一回来,宋勉立刻去向万志超做详细汇报,而蓝胭脂则被要求待在宿舍,未经允许不得外出,名义上是保护,实则也带着软禁审查的意味。
关于“猎莺计划”和内鬼老陈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救国会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虽然消息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但蓝胭脂能明显感觉到,投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下意识的疏离。一个被敌人如此“看重”的目标,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和潜在的炸弹。
蓝胭脂独自坐在床边,摩挲着手指,内心并不平静。她不怕危险,但她讨厌这种被动和不确定性。“猎莺计划”像一片无形的阴影笼罩着她,她甚至不知道敌人下一步会从哪里出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至少要弄清楚这个“猎莺计划”的更多信息,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机会出现在第二天下午。宋勉通知她,万志超要见她。
站长办公室内,万志超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他示意蓝胭脂坐下,开门见山:“蓝胭脂,情况你都知道了。‘猎莺计划’对我们,对你个人,都是极大的威胁。经过研究,我们有两个方案。”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立刻将你转移出上海,送到大后方,远离危险。以你的天赋,在后方同样能为国效力。”
蓝胭脂的心猛地一沉。去大后方?那意味着她将远离宋勉,远离上海这个风暴中心,也意味着她改变曼娜命运、弥补前世遗憾的所有计划都将落空。
“第二呢?”她立刻追问,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万志超深深看了她一眼:“第二,你留下来。但我们需要利用这次危机,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蓝胭脂眼神一凝。
“没错。”宋勉接过了话,他站在万志超身侧,目光冷静地分析,“敌人想抓你,无非是想利用你的能力,或者弄清楚你能力的秘密。我们可以借此,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动机’,让你成为一个诱饵,一个……他们无法拒绝,但又需要小心对待的诱饵。”
“什么样的身份?”蓝胭脂隐隐猜到了什么。
万志超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一个因为好友‘叛变’、组织内部‘怀疑’,而感到心灰意冷、信念动摇的……潜在投诚者。”
蓝胭脂瞬间明白了!他们要她演戏,演一出对救国会失望,有可能被策反的戏码!这样一来,特高课在抓捕她时,可能就不会采取极端手段,而是会尝试接触、劝降,这就给了救国会布局和反击的机会!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反向渗透,获取“猎莺计划”乃至特高课的更多情报!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危险的计划。一旦演砸,或者被敌人识破,她将万劫不复。
但这也是一个能让她留在上海,继续完成任务,并能主动接触敌人的机会!
蓝胭脂几乎没有犹豫,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站长,宋教官,我选第二个方案。我愿意做这个诱饵。”
万志超和宋勉对视一眼,对于她的果断似乎并不意外。
“很好。”万志超点了点头,“但你要清楚,一旦开始,你将独自面对最狡猾的敌人,我们能提供的保护非常有限。而且,这个‘动摇’的过程必须自然,不能操之过急。”
“我明白。”蓝胭脂深吸一口气,“我会把握好分寸。”
从站长办公室出来,蓝胭脂的心情复杂而沉重。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钢丝。但与此同时,一种久违的、属于快穿任务者的兴奋感也在血液中隐隐流动——与敌人正面博弈,这才应该是她莜莜该做的事情。
随后的几天,蓝胭脂开始“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化。她在训练中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有时会显得心神不宁;在食堂吃饭时,常常独自一人,眼神放空;偶尔,还会“不小心”被其他学员听到她低声喃喃“曼娜为什么会那样……”、“到底什么是忠诚……”之类的话语。
宋勉配合着她的表演,在训练中对她更加严厉,甚至几次在众人面前,因为一些“小失误”而毫不留情地批评她,眼神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救国会内部,关于蓝胭脂因冯曼娜叛变和自身被怀疑而“情绪低落、状态下滑”的传言悄然蔓延。
这一切,都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默默地观察、记录着。
这天夜里,蓝胭脂被一阵极轻微的、并非来自门外的窸窣声惊醒。那声音,来自于她窗外——是某种东西被轻轻放在窗台上的摩擦声。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窗外再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她等了几分钟,才悄无声息地摸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窗台的边缘,多了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好的东西。
她的心猛地一跳。来了!敌人的接触!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将那东西取了进来。油纸包里,没有字条,只有一枚……女士腕表。一枚她非常熟悉的,冯曼娜曾经最爱戴的、表盘背后刻着她们两人名字缩写的浪琴腕表!
蓝胭脂拿着这枚冰冷的腕表,坐在床沿,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震惊与凝重。
敌人不仅相信了她“动摇”的表演,而且……
他们送来了曼娜的信物!这意味着,曼娜现在,真的在特高课手里!而且,他们试图用曼娜,来作为攻破她心理防线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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