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想到林原的回答竟然是类似“加速杀死游戏”一样的狂妄想法。
江浔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生命即将迎来尽头，最后，江浔的目光转向一直观察这边的张云霆，缓缓开口：
“哥哥。”
张云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原和江浔两个人，她们几乎代表了一个灵魂在不同境遇下的轨迹。
江浔并不气馁，继续说着遗言：
“我和那个没有记忆的混蛋不一样，她不要你当哥哥，但是我却很珍惜你，所有人我都讨厌，但我不讨厌你和姐姐。”
“至少你们真的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像有的人，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放弃的。”
江浔若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林原，特性织梦的被动效果正在酝酿。
【特性·织梦·癫狂之梦】
【当你死亡时，可将指定对象拉入幻梦，陷入幻梦的人不管清醒时有多么友爱，关系多么密切】
【所有陷入幻梦的人，将被迫自相残杀，最终只能活着出来一个】
【——必须有人为你殉葬】
“哥哥，如果你愿意接受新的记忆，往后只做我的亲人，我保证，你会拥有一段新的生命。”
张云霆或许不是她印象里的哥哥，但在游戏制造的回忆里，那个名为张云霆的人，真的给过她很多东西。
眼看张云霆无动于衷，江浔默默熄灭了将对方引荐给神明，以获得“永生”的心思。
她的眼睛闭上，呼吸消失。
下一秒，江浔的身体如同那些从她身上脱落的黑色羽毛一般，随风消散，变成一粒粒细微的尘埃。
——江浔死了。
她的心脏进入林原的道具库，灵魂被看不见的游戏回收。
*
场外。
眼看即将有人达成通关要求，此前热火朝天的观众席，现在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才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林原的表现还可以嘛，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疯子废物。”
“谁说不是呢，怎么就这么巧，林原好像对精神病院很熟一样，游戏还跟开玩笑似的，给张云霆江虞鸢安排了个和林原一模一样的妹妹。”
“啧……我的赌注，不会要泡汤了吧？”
……
场中甚至有人发出嘘声，似乎在对某个人表达不慢。
不知道为什么，和预言权戒相关的一切，在直播画面里都被掐断了。
可能是因为预言权戒自带时间特性，不是“此时此刻”应该出现的道具。
也有可能是因为，预言权戒的存在会暴露什么，因此游戏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将副本里的细节擅自屏蔽。
总之，游戏的选择，某种程度上，算是利好林原的。
偌大的席位上，窃窃私语不断。
林原的表现出乎众人意料，一个初踏赛场的新秀，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航海世界成名已久的组合。
她没有死在副本某个莫名其妙的关卡，也没有死在怪物手里，甚至食堂里的诡异厨师看到她还要害怕。
她走出了回忆之室，被唤醒了难堪的过往记忆。
但林原离开回忆之室后，找到了鬼怪妹妹的弱点，挖走对方的心脏，将精神病院里最大的boss彻底杀死。
“这么看来，副本结算贡献度的时候，林原的存在感和剧情推进度，貌似比张云霆江虞鸢两个人高一些。”
“赢家不会是她吧，怎么都难以相信啊，这种事情比我买彩票中奖概率还低。”
“张云霆虽然记忆篡改进度停留在99%，最后也算‘反杀’了鬼怪妹妹，但比起真正杀死妹妹的林原，他的成就还是逊色了些。”
海上成群的席位上嘘声一片，为谁而喝倒彩，不言而喻。
偶尔有几道零星的加油声，也和林原没什么关系。
毕竟场上观众都不喜欢她。
只有暗夜深海熟识的朋友在为林原打抱不平。
“教练，胜负还没定，为什么‘林原可能会赢’这件事，好像戳了这些人痛脚一样，一个加油的都没有，反而是给她喝倒彩？”
前方vip席位，暗夜深海的陈落烟压抑着内心的生气，向教练问道。
她的几个队友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过了好久，教练略带沧桑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可能是因为，张云霆作为太久的top1，早就是冒险者们心中的信仰了。”
游戏世界需要推出一个“神”来作为玩家们的榜样，自产自销的副本怪物肯定不行，原初居民也不太合适。
这个在冒险者心里面充当明灯的人，最好还是由玩家来担任。
明亮的灯光并不会为自己的处境带来多么大的改变，但某一刻，它至少真的照耀到自己的身上过。
因此，雷霆风暴可能会输，这个预想才让他们心里那么难以接受。
陈落烟看着教练恍惚的神色，忽然就懂了对方偏到没边的心。
她想起来，暗夜深海的教练，从来都是张云霆的忠实粉丝之一。
陈落烟眼底浮现一抹荒谬，转头看向身后容纳上千人的海上观众席。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透露一种“不想看到林原赢”的心思，这让陈落烟很难受，心底像坠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实际上。
风暴雷霆和暗夜深海，不管谁赢了，对观众的生活都没有影响。
但信仰了那么久的神，忽然出现陨落的可能，他们心里无法接受这个可能的事实。
特别是那个冒出头的“弑神者”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冒险者。
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人，听说还是个走关系进比赛的关系户。
所以现在他们不希望赢家是林原的心情才那么强烈。
不知道谁愤怒地砸了一下座位，吼道：
“风暴雷霆的运气太差了，张云霆和江虞鸢两个人的特性都偏向于战斗，如果林原和他们为敌，只会被秒得渣都不剩！”
话音落下，不少人下意识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
奇怪的是，自从妹妹死后，直播画面迟迟没有响起游戏结算的声音。
正当有人纳闷时。
突然，直播画面出现的提示，让所有人心情振奋起来。
【癫狂之梦已生效】
【梦境主人指定入梦人：林原、张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