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单方面的交涉后，摄魂怪失望地走了。
梅林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会留下它呢，你一向都喜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可摄魂怪不止只有它一个，它们有一整个族群，谁能给它们提供无尽的快乐，或者随意吸食的灵魂，它们就听从谁的命令。”
苏念说着，伸手往男人肩膀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这些家伙可不是任人驱使的宠物。”苏念欺身而下，伏在梅林的胸前，用手指勾起他脖颈间的一缕金发，放在指间，漫不经心地缠绕着。
“它们危险了……就像你一样。”
“是吗？”梅林扬起唇角，他攥住女孩调皮地手指，与她十指交扣，“那念念说说……我到底哪里危险了？”
“大人不知道吗？”苏念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名的伤感，“美貌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说完，她侧过脑袋，在梅林的唇轻轻啄了一下，“大人……”
砰！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了苏念情意绵绵的呼唤，哈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正在用力地捶打着房门。
“快点，别再磨蹭了。不是说好了去吃牛排吗，我的肚子都快要饿瘪了！”
“讨厌。”苏念没有动弹，她趴在梅林身上，嘴巴高高地撅了起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可怜的小马儿……”梅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饿肚子可不行哦。”
“好吧。”苏念妥协了，想到自己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命令自己多吃一点东西。
“我要吃两块。”她打开房门，对外面的男孩说。
“你吃一百块儿都没有问题……只要你吃得下。”哈利疲惫地说道，“我只想赶快填饱肚子，然后上床睡觉。”
暴风雨还在继续，古老的钟表缓缓地将指针移动了到十点一刻的位置。
“咔嚓”一声，门开了，奥狄斯走了进来，黑色的斗篷垂在地上，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他摘下兜帽，露出了那张苍白而又精致的脸。
“回来的够早啊。”梅林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魔法史》，哈欠连天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她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的，我敢迟到么？”奥狄斯轻笑着将斗篷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四处打量了一圈，“苏念呢？”
“她刚洗完澡，在你的卧室，摆弄那个能让皮肤变得滑溜溜、香喷喷的魔法。”
“那叫美容液。”奥狄斯耐心地解释道，他看见了那些堆在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纸盒，“你又给她买东西了？还真不少呢……”
“我也给你买了。”梅林指了指茶几上崭新的剃须刀。
“哦，谢谢。”奥狄斯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使他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不过大概你一直都没注意到，我自从变成吸血鬼后，就再也没有长过胡子了。”
“是吗？”梅林低下头，像是在偷笑，他将手中的魔法书又往后翻了一页，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让我想想……也许别的地方能用到呢。”
奥狄斯眯起了眼睛，透露出某种危险的信号。
“好吧，我开玩笑的。”梅林立刻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把念念给契约了……”
也许是梅林的语气显得太过随意，以至于奥狄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把她怎么了？”
“契约。”梅林摸了摸鼻尖，“你知道的……古时候那些人，他们想得到某个东西，会主动和恶魔达成交易，然后——”
“你别和我扯什么古人！”奥狄斯怒了，一把揪住梅林的衣领，“你凭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会把她害惨的！”
“我自私？”梅林震惊地抬起头，声音中带着点儿颤抖，“念念生病了，瞒着不告诉我们，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她会死的！”
“可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死的更快！”奥狄斯压低声音吼道，“契约……说得倒好听，那些恶魔达成交易的家伙，哪个有好下场了？”
“不用你告诉我。契约的后果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梅林烦躁地拂开奥狄斯的手，“可我不能干等着……她病的很古怪，可能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性命垂危。”
“谁也拿不准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先将她的灵魂与肉身剥离，这样即便有一天她的身体不能用了，她的灵魂也能依旧完好。”
一瞬间，奥狄斯好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这么说……除了她口中那个该死的、所谓的系统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会让她随时丧命的危险存在。”
“我想是的。”梅林也和奥狄斯一样的沮丧，“她不让我告诉你，可能是怕你难过吧。等下你见到她的时候，千万别说漏了嘴。”
奥狄斯木然地摇了摇脑袋，片刻后，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烛火通明的房间内，苏念坐在梳妆台前，挑选着明日出席宴会时佩戴的首饰。
“你说是这条珍珠项链好，还是这条宝石项链好？”
“宝石的吧。”奥狄斯站在女孩身后，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
现在的她依旧是如此的鲜活，可是很快，她就会像被束缚在精致瓷瓶里的玫瑰花一般，在绽放过美丽之后，迅速地枯萎、衰败。
这就是和恶魔契约“契约”的代价，当人类的肉身被转换成容器，它将无法承载携带有恶魔灵魂的力量，渐渐走向消亡。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具体会是多久……三年、五年，也可能是短短几个月。
他必须要给苏念换一具身体，越快越好。
可是……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纵观过去千年的历史，也只有梅林一个——超越了所有的魔法生灵，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久不衰。
“你怎么回事？”梅林跟在奥狄斯后头走了进来，在看清他的眼神之后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不就是送了你一把剃须刀吗？怎么看你的表情倒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我看看。”苏念好奇地回过身，捏着奥狄斯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这边，小声嘀咕着说，“哪有，这不挺可爱的吗？大人你就爱开玩笑。”
奥狄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笑得真难看。”苏念犀利地点评，“好啦，”她推着奥狄斯的腰，将他赶进了浴室，“我就是去参加个宴会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快点洗澡，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惊喜？
奥狄斯叹了口气，他猜这个惊喜不是一条扎着蝴蝶结的鞭子，就是一条挂着铃铛的颈链，又或者是——
全部。
“喜欢吗？”
看到苏念兴致高昂的样子，奥狄斯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喜欢。”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条扎着黑色蝴蝶结的皮鞭，“不过我很好奇，我究竟是拥有它们的使用权呢，还是被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