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穹感觉到这一目光，转头不解道：“兄长，你怎么了？怎这般看我？”
花渐离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连忙转过目光，“无事，只是感慨世事无常罢了。”
川穹点点头，“人死如灯灭。”
“我们走吧。”
花渐离与川穹迎着月光离开了小酒馆，身后是五座新坟冢，等来年，想必这里会长满小花小草，他们便不会孤单了。
盐官的他们，亦不会孤单。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极慢，川穹开口。
“兄长，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花渐离知晓他指的是什么，摇头道：“没有，阿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川穹点点头，道：“方才使用的是幻影。”
“嗯，我看出来了。”
幻影，是江湖中最低等的一种术法，但也是最高等的术法。为何这样说？修术之人都知晓，幻影这种术法，可以让人处在幻境中。
中术之人所看到的物象有两种，一种是施法之人创造的，另一种，则是中术之人心中最想看到的，亦真亦假。
同样，幻影的门槛是最低的，与缩地成寸相似，人人都可修炼，但绝大部分人修炼在第三重便止步了，少部分人则被困在第六重止步。
只有个别人，能冲破第六重，从而修炼到第九重，也就是九重天。
幻影的门槛虽然是最低的，但也是最难修炼的，因为它，服从的是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此，能够突破第六重修到九重天的，必定是天赋极佳之人，或许，几百年才有一个。
而修炼到此境界之人，最厉害的便是能够将自身藏匿于众人之间。这又与隐身术不同了，隐身术只能隐藏自身，但不能隐藏所拿、所动之物，且级别不高，很容易被武功高强之人发现，比如，八大世家家主这样的高手。
而幻影，却是这些高手发现不了，除非，对方有传说中的植楮。
植楮是古籍中记载的一种植物，传说吃了它，人就不会做梦。幻影为何厉害？只因它掌握了人的七情六欲。
没了梦，没了欲望，会让人少了很多尘俗杂念，因而不会受到幻影的迷惑。
可这植楮，一直活在传说中，没有人真正见过它，因而能够修炼到九重天的幻影，无人可破。
“练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进步，但自打吃了悬壶前辈的丹药后，我便发现幻影的桎梏有所突破，近几日，才突破了六重天。”川穹踩着脚下的影子淡淡开口，好似没有一点欢喜。
闻言，花渐离眼中露出喜悦，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好消息，等解了毁伤，他的武功在这江湖上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即使是像萧统这样的高手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花渐离的嘴角勾出了一个笑，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圆如盘的月亮，道：“阿穹，你做得很对，像这种最大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虽然已经暴露在杜衡面前，但仇家主一定会替我们保守秘密的。”
花渐离为什么这么确定？
是因为花渐离现在的身份是仇家客卿！他们二人的荣辱现在可是与仇氏紧紧绑在一起！
他们二人出了什么事，都与仇氏脱不了干系！
川穹点头，“嗯。”
花渐离的步子又慢了下来，看着满脸思虑的川穹，道：“但我记得使用幻影消耗的灵力可是不少！”
川穹点点头，道：“确实有些消耗，但我发现方才仇家主给的 幽光珠非常有用，我能感觉到有一股细流正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五脏六腑，因而消耗的灵力并不算多。”
花渐离微微挑眉，没想到方才死皮不要脸得到的玩意儿还有这么好的作用，看来这仇氏有不少的好东西呐。
花渐离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看来可得好好找仇家主好好问道问道。”
这一转眼，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段时日，发生了几件不大的事。
第一件便是仇天赐向江湖昭告，杜衡不再是丰都仇氏的客卿，若日后杜衡打着丰都仇氏的旗号做事，江湖中人一概不认！若是认了，丰都仇氏概不善后！
第二件便是仇天赐向江湖昭告，川穹接替杜衡成为丰都仇氏客卿。
这件事是仇天赐提出来的，起初花渐离与川穹都非常吃惊，两人也曾拒绝过，川穹如今的身子可是不适合为他人做事。
可无奈仇天赐给的太多，而且允诺川穹不用做任何事，只需挂着客卿这一名号，两人一番合计后便答应了。
送到嘴里的好东西若不咽下去，那可是会遭雷劈的！
况且有仇氏客卿这一身份的保护，川穹也能安全点，一般人便不会打他的主意了。
这么一举多得的事，必须答应。
除了这两件事，便没有什么大事了。
顶多就是花渐离不小心将后院中的十几只鸡逮了吃了，或者是把湖里的十几条鱼烤着吃了。
仇天赐两眼一闭，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这些鸡和鱼很是名贵，但看在他们二人为自己效劳的份上，吃就吃吧，偌大的仇氏，几只鸡和几条鱼还是能给起的。
花渐离每日吃饱喝足都会抽点时间与仇天赐交谈，深入了解几大世家不为外人所知之事。
而仇天赐，为了三年后的清凉峰一战，也是不遗余力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尽数道出。
其间，更是赠予了大量的奇珍异宝和灵丹妙药。
此刻的三人并未想到此时的举动会在不久的将来挽救无数的生命。
那时的花渐离，很是感激此刻非常“贪婪”的自己！
而川穹，则是跟着花渐离学会了忘忧的做法。
因此，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修术吃药就是在厨房练厨艺，至于白毛，依旧是时时失踪，时时回来，也不知道又去哪里野了，两人对它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仇天赐对白毛的评价和杜秉钧的一模一样，不是凡物，看不清来历。
这样看起来，还是自家师父比较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