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的外壳下，原来包裹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内核。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了。
她拿起朱笔，在报表上做了一个标记，眼神却逐渐变得沉静而锐利起来。
看来，她的“学习”清单上，又要增添一项至关重要的新内容了。
燕清的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就在木锦之还沉浸在“工部居然有火药”这个巨大冲击中，努力消化并试图重新规划神工山建设进度时，当天散值前，燕清手下的一名吏员便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木锦之的值房外。
“木侍郎，”那吏员恭敬行礼，“燕侍郎让小的来传话，爆破所需的一应人手、物料皆已调拨齐备，明日寅时正刻，请侍郎大人准时前往神工山落霞峰东侧现场。”
木锦之闻言，心中又是一震。
这么快？
从她上午去找燕清，到现在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燕清竟然就已经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了？
这效率未免也太恐怖了！
她送走传话的吏员，坐在椅子上，仔细回味着燕清今日的反应和这雷厉风行的安排，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恐怕……燕清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是了！
陛下当初下旨将神工山赐予她，明确要将那里作为锻造陌刀的秘密基地时，必然曾与主管营造和部分军工的工部高层通过气。
以燕清的职位和对工程的熟悉程度，她很可能当时就在场，或者至少很快得知了消息。
以燕清那缜密周全、凡事预则立的性子，当她听到“神工山”、“秘密锻造基地”、“尽快营建”这些关键词时，怎么可能不立刻在心底盘算起来？
落霞峰那边山势陡峭，想要快速开辟出足够大、足够隐蔽的洞穴和场地，常规的人力开凿耗时耗力，效率低下。
那么，动用工部压箱底的手段——火药爆破，无疑是最佳、也是最有可能被陛下批准的方案。
所以，燕清恐怕早在圣旨下达之初，就已经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爆破的可能性，甚至暗中开始调配资源、遴选人手、制定初步方案了。
只是这一切都还停留在“预案”阶段，未经陛下最终拍板，她自然不会对外声张。
而昨日，木锦之带着陛下“去找燕清帮忙”的口谕主动上门询问，对燕清而言，根本就不是突如其来的麻烦，而是等待已久的“发令枪”。
是将她早已准备好的预案从幕后推到前台的绝佳契机。
所以她才能如此迅速地给出肯定答复，并在短短半天内就完成所有调拨。
木锦之前来，并非提出了一个新想法，而只是……将一个早已存在于燕清计划中的事项，摆到了明面上，赋予了它执行的正当性。
想通了这一点，木锦之不由得对燕清更加佩服了几分。
她的这位同僚不仅业务能力过硬，心思之缜密、谋划之长远，也远非常人可比。
自己之前还傻乎乎地以为挖山就是抡锄头、凿子，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