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金其舟终于词穷的时候，崔若阙起身，朝我走来。
“常丹师。”她温柔的笑着，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神态如常道，“我父兄闻听了您昨日在珍宝轩炼出神丹的事，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此话让在场的金家人脸色瞬间变了。
金巧琴直接道：“崔若阙，你一点礼数都不懂吗？”
崔若阙没有回答，她只定定的盯着我，眼神从一开始的飘忽不定到慢慢的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她道：“常丹师，我从在崔氏楼见您的第一眼，就对您一见钟情了。我知道我的言语和举动都有一点轻浮，但是，金家并不值得你信任。”
“崔小姐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我们金家......”
“知道轻浮还要表现，崔小姐明知故犯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就在金其舟等人即将爆发的时候，白亦殇突然嗤笑出声。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到白亦殇身上，十一岁的少年抱着胸，眼神向上飘着，满脸的桀骜和不爽。
他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好似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是固执的必须要做。
崔若阙柳眉微皱，金家是肯定没有小辈敢这么猖狂的，那这人——
顿了顿，她问道：“不知你是……”
“金家九星门客常丹师，常风辞的弟子，白亦殇。”
听着刻意点明的身份，崔若阙露出的情绪却……非常奇怪。
“这位……白小友，你何必动怒呢，不过是我和金家的恩怨，想善意提醒一下常丹师而已。毕竟，据我所知，常丹师，入金家做门客，可没多久，所以，我也是出于好心，怕他被蒙蔽。”
崔若阙说的揶揄，但人都能听的明白。
毕竟，我虽然和凌寻安是好友，凌寻安又和金家交好，看似我和金家的关系也该不错，但归根结底，我与金家其实说不上熟悉，白亦殇更不消说。
他这么激动的维护，就好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
白亦殇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他眉头皱紧，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我相信凌阁主的人品，所以不认为师父的好友会看错人。”
“是吗？白小友，我觉得你是目的不纯吧，也不知常丹师是否……”
“崔小姐，我认为你多虑了。”就在崔若阙还要继续为难白亦殇的时候，我语气有些冷的打断了她，“就如你所说，你和金家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我与金家的交情是我们的事。
至于你对我所谓的一见钟情——很抱歉，我最开始是想收你为弟子的。
其次，白亦殇是我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崔若阙彻底愣住了，好半晌，她有些艰涩的开口问道：“......为什么，难道除了弟子，友人，我们就不能成为道侣吗？”
我淡漠的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一字一顿：“不能。”
“……好吧。”崔若阙勉强的笑了笑，退而求其次道，“常丹师，那我能拜你为师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完全预料不到，有名的清冷美人居然会对所谓的‘一见钟情’而死缠烂打。
低声的嗤笑和嘲弄声此起彼伏，崔若阙的脸色越发苍白，但她还是强撑挂着笑容，美目泛着泪光，想要以祈求我给她一点台阶下的理由，让我接受。
我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唇角一勾，有些好笑道：“既然已经知道你对我抱有的心思，我又怎么会接受，崔小姐，望自重。”
言罢，我直接越过她，走到金其舟面前，礼貌微笑道：“金家主，借一步说话。”
金其舟现在生怕我一个想不开跟着崔家跑了，对我可谓是恭恭敬敬，有求必应。
我让白亦殇留下等我，和金其舟出了堂屋，走到廊下，我问道：“金家主，你们的龙尾密室可会令人进入幻境吗？”
本以为金其舟会说不知，但意外的，他沉吟了一下后，竟然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浅灰色的眸中满是质问和不悦。
“常丹师，这件事情我需要等宴后仔细跟您说，您先别急。”金其舟看起来才四五十岁，但早已是入道期的他容颜变化的很慢，恐怕至少得上百。
因此，对于我的情绪变化，他是即刻就能会意的。
闻言，我眼底翻涌的情绪迅速平静，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金家主，我希望您真的能好好跟我解释一下。”
言罢，我叫上白亦殇，与其一同去了别处。
偏堂。
我坐在椅子上，拿出茶盏慢慢的喝着。
算不上宽阔的堂中安静至极，除了我手中偶尔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的茶盏在回荡，再无其他。
我想着刚才金其舟的话，以及那晚白亦殇所说，他进入那幻境后，所经历的一切。
正沉思之际，白亦殇忽的开口问道：“师父，那个崔小姐，如果没对您表露真情，您会收她当徒弟吗？”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他，认真的想了一下，嗯道：“会的吧。”
“那，如果她在成为我的四师妹后，再对您表露心意呢？会怎样？”他状似无意的询问。
“不会，她不可能成为你的四师妹。”
“我是说，如果。”
我无奈一笑，放下茶盏后，让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亦殇，对已经成为定数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白亦殇抿了抿唇，乖乖点头。
看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的样子，我没忍心拒绝，只好回答道:“如果她真的这样，也许我会放弃她。”
白亦殇登时浑身一震，眸色慌乱：“那，那她已经和我们感情很好了，师父您也舍得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会接受任何女子的爱慕心意，也没那个精力和想法去特别照顾她。”
白亦殇仍旧不解：“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们还都没成长起来呢，我怎么能先谈儿女情长——当然，你不必担心这些，要是遇到喜欢的女子，放心跟师父说，我会做你们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