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珊珊灰溜溜地回来了。
姜珊珊此去海西，准备的很充分。
她准备了两条华子和两瓶高档白酒，这是准备给商务局长于冬的；至于徐盛雪那里，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她准备的是一套进口高档化妆品。
哪想到于冬根本没见姜珊珊，理由是开会去了；徐盛雪倒是热情地接待了姜珊珊，但礼品是坚决不收。
徐盛雪大谈这个月利用外资的困难，海西市在全省的排位也不好，所以需要林县多做贡献。翻来覆去说了半天，就是一句话，林县的任务必须完成！
至于林放说来协调过的事，徐盛雪则打了个哈哈，“林放来的时候，我们的任务能完成，所以就答应他，给你们林县开个口子，算你们完成任务。现在任务又完不成了，所以才下了那个通知。”
姜珊珊在市商务局磨了半天，只得悻悻离去。
刚回到商务局，就接到通知，原定明天召开的10月份经济数据调度会，提前到今天晚上。
姜珊珊又蔫头耷脑地去县委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里，张洪波和倪学阳已经就座，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在那里坐着。
张洪波看见姜珊珊，立刻招呼道，“姜局长，就等你了，快坐下。”
“好了，会议开始。”张洪波道，“每月的例行调度会，因为明天有重要客人，所以晚上加个班，牺牲一下休息时间。下面，请大家按次序汇报。发改委，你们先来。”
发改委主任赵强东连稿子都不用看，几个数字都存在他脑子里。
“10月份，发改委负责的各项指标均实现同比增长，在全市排位处于第一梯队。其中，全县完成国内生产总值......”
听着赵强东的汇报，张洪波和倪学阳频频点头，张洪波还作了点评。
姜珊珊看了，不屑地想，发改委的数据全是水分，换了我，要报多少有多少，哪像外资统计，搞得这么严格。
发改委汇报后，接着就是经信局、财政局进行汇报，这两个单位的数据也不难看，起码保持了增长。
终于，姜珊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姜局长，你们的外资指标怎么样？完成了吧？”
姜珊珊已决定把这个锅都扣到林放头上，“根据张书记的指示，我今天去了市商务局协调。”
“结果怎么样？”
姜珊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我和于冬局长协调得很成功，但因为林放同志上个月去借了五百万美元，这个月要求归还，所以这个月还是欠五百万美元......”
张洪波惊讶地道，“也就是说，到现在还没协调好？”
随之，他脸色一沉，盯着郭丽丽道，“郭县长，你们到底怎么搞的！一局和二局刚刚分开，就搞出这么多扯皮的事情来！”
郭丽丽平白无故挨了批，心中冤屈得很，立刻反驳道，“张书记，林放同志曾去市里协调利用外资的事。于局长说他连间办公室都没有，只能窝在酒店里办公，又是招商二局，代表不了林县商务系统，所以我安排了姜局长去协调。”
“代表不了？连间办公室都没有？”张洪波终于回过味来，盯着姜珊珊厉声道，“二局的办公场所，到现在还没落实好吗？”
“张书记，我们的办公场所实在紧张......”
姜珊珊话音未落，张洪波呯的一声拍了桌子。
“紧张紧张！我亲自安排的事情，你们还在推诿扯皮！外资的事协调不下来，内部互斗却有一肚子本事！”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再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你们全部给我写检查！散会！”说完，张洪波端起杯子重重顿在桌上，随之起身离去。
张洪波平时是袒护姜珊珊，但当姜珊珊影响到自己的前程时，他可不会无原则地迁就。
姜珊珊眼圈红了，刚起身要离去，被郭丽丽拉住了。
“走，去找林放。”
“我去找他干吗？找他不是自受其辱吗？”
“姜局长，你还看不明白吗？你不腾出办公室，林放就卡着市商务局，不让他们帮你！再这样下去，你就真得写检讨了！”
“这个可恶的于冬，竟然唯林放马首是瞻！我一定要收拾他们！”
“别说废话了，快走吧！”郭丽丽拉着姜珊珊来到林县大酒店，刚到大厅，就遇到了花蝴蝶。
“郭县长，姜局长，你们有客人吗？”
花蝴蝶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女人，今天晚上没有她们的客人啊。
郭丽丽笑道，“我们来找林放局长，麻烦你带我们过去。”
花蝴蝶噢了一声，“林局长他们在我们二楼会议室办公。我带你们过去。”
花蝴蝶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林局长他们真可怜，一个正儿八经的单位，连个办公室都没有，跑我们酒店来办公。听说有人故意为难他们，所以不给腾地方。姜局长，你们招商局真不容易啊，什么小鬼小妖都能难为你们......”
姜珊珊听着花蝴蝶指桑骂槐，脸色很难看。
走到会议室前，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们的招商重点应该立足于林县优势，那就是果业和石材加工业！”这是金海的声音。
“不对，果业和石材加工业属于资源消耗型，太低端了，我们应该引进机械加工和电子信息类产业！”
“林县一穷二白，毫无工业基础，没有人会来投资机械类和电子类项目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心诚，只要我们营商环境好，投资商一定会来的！”
“拜托，你以为招商是相亲啊，就是相亲，人家也是看彩礼看房子的！一个穷吊丝，谁能看得起你......”
郭丽丽和姜珊珊从门缝看去，只见金海和程昊昊正在站着辩论，林放则坐在中间，像看戏一样看着她们。
旁边还有吴爱东，正在奋笔疾书。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郭丽丽惊讶地问道。
“听说是在讨论明年的招商方向，”花蝴蝶回答道。
姜珊珊心里哼道，“这两个女人，明着是在讨论招商方向，实际上是在引起林放的注意，哼！卖弄风骚，不正经......”
郭丽丽点了点头，她很赞成林放的这种做法，先确定目标，再开始招引。关于这种做法，她和姜珊珊提了多次，但姜珊珊一直听不进去。姜珊珊的做法是典型的拎着篮子挖菜，挖到什么是什么。
郭丽丽敲敲门进去了。
“道理不辩不清，金海同志和程昊昊同志讲得都非常好......”
看到郭丽丽进来，林放和吴爱东赶紧站了起来。
“郭县长，您怎么来了？”
郭丽丽指指身后脸色极其不自然的姜珊珊，“我们专门来学习一下招商二局的工作。”
林放装作没看见姜珊珊，举手鼓掌，“欢迎郭县长来指导招商二局的工作......”
“条件太简陋，让领导见笑了......”
郭丽丽坐下，问道，“林放，刚才金海和程昊昊的争论，你是怎么看的？”
郭丽丽是科班出身，自诩是经济型人才，对林县的经济发展有自己的看法。但上有张洪波的惯性思维，下有姜珊珊自作主张，她一直感觉自己被架空，在林县招商引资工作上无能为力。
林放被确定为招商二局局长后，郭丽丽瞧不起林放，因为他从乡镇干起，经验不多，引进的大理石加工厂项目，不过是死猫碰上了死老鼠而已。
但今天听到金海和程昊昊的辩论后，她立刻被这个议题吸引住了。
林县到底怎么发展，这两条发展路线哪条为重，一直在郭丽丽脑海里碰撞。
今天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林放没有思考，这个答案，他曾经和县长倪学阳讲过。
“郭县长，眼前发展果业和石材加工业，作为过渡；长远要引进机械汽车和电子信息类。”
郭丽丽点了点头，她非常造成林放的观点。
于是她继续发问，“那引进机械类和电子类项目，是先引进主机项目，还是先引进零部件项目？”
林放明白郭丽丽问题中的难题。
先引进主机项目，难度极大。试想一下，谁会跑到一个农业县，来投资手机或者汽车公司？
先引进零部件项目，难度较小。但没有主机项目，零部件项目为什么要来？来了，给谁配套？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林放微微一笑，“伟人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如果我是林县的领导，我会集中主要力量，力争在一两年内，引进生产手机的企业和生产汽车的企业。”
林放此言一出，大家都震惊了。
特别是郭丽丽，她曾想过可以引进一家生产手机或者汽车的企业，但绝对不敢想，在一两年内引进！
姜珊珊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吹牛皮不上税......”
郭丽丽也觉得林放的说法有些夸张，但又不好打击他，只得转移话题道，“今天和姜局长来，主要是解决一下你们的办公场所问题。”
“姜局长听说你们挤在酒店办公，主动和我说，要来看看你们，当面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