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由集市卖东西的人特别多，什么品类都有，但最多的还是些中低阶灵材。
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人在卖中阶九转金刚石，想到剑胚喜欢这个，万钟音和人激情砍价之后，大手一挥全包圆了。
这堆金刚石花了万钟音两千多上品灵石，虽然多少有点肉疼，但还是成就感满满。
花了笔大钱之后，万钟音再没逛下去的兴致了，于是和两个师兄找了个地方摆摊。
摊位选好后，纪皓和梁云深再没办法用虚空符假装这里没人了，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俩都收敛了气息以筑基的修为显露于人前。
往来修士实在太多，气息过于驳杂，两个没嘴修士现身之后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当场给万钟音表演了什么叫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万钟音轻叹一声，把两个师兄按在角落坐下，让他们先适应一会儿，然后便一个人收拾起来。
“二师兄，你这样的性格，之前一个人出门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一家子老弱病残就他一个能出门，再难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万钟音此时说这些，只是想找个话题分散一下二师兄的注意力，这次有她跟着来，就不会让二师兄过于勉强自己。
“也、没、没有很难……”
蚌壳似的嘴被撬开一个缝儿后，接着聊下去就没那么难了。
万钟音缠着两个师兄说了许多有的没的，两个人终于没刚开始那么紧绷了。
聊个天的工夫，万钟音已经成布置好了两个摊位，一个卖灵草，一个卖阵盘。
相比于造型怪异的阵盘，二师兄的中低阶灵草显然更好卖，这次带来的灵草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品种，就算不用来炼丹熬药，拿来干啃也是能恢复灵力和血气的。
写着“恢复灵草”的幌子挂出来没多久，就有生意自动上门了。
往来修士实在太多，神识只能收敛在体内，万钟音逆光抬眼去看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先入眼的是一个颀长的身影，而后是一颗光华灿烂的秃头，万钟音直觉这人会很好看，可是等看清他的眉目后，直接就是眼前一黑。
她以前常说“修仙界没有丑人”，现在看来这句话还是太草率了，眼前这男修的脸简直丑得像一桩冤案。
他的左半张脸贼眉鼠眼还长满麻子，右半张脸更具冲击力，既没有眉也没有目，直接烂肉一团，细看那烂肉之中还有蛆虫蠕动……
万钟音只觉得后背发麻，好像那蛆虫也爬到了自己身上似的。
“这是客人这是客人……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貌取人……”这张脸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万钟音花了三息时间才做好心理建设，终于没当着人家的面哕出来，但她只能低着头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
“呦，破秃头来了呀！”
“破秃头，好久不见啊！”
“破秃头，又来找灵草治你的伤啊……”
眼前这人想来是各种自由集市的常客，刚一露面就有人和他打起了招呼。
“是啊，顺便来卖点东西。”被叫做破秃头的男修一边翻捡着灵草，一边回应着其他修士，声音倒是意外地好听。
破秃头耐心地翻在摊位上挑拣着，用神识检查着它们的药性，还时不时拿起来捏捏闻闻。他挑得实在细致，恨不得把摊位上上千棵灵草都检查一遍。
万钟音没勇气推销也不能赶客，只能低着头，安静地等着。
昨夜没睡盯了一宿剑胚，如今被暖烘烘的太阳一晒便有些犯困，等着等着就难免有些走神。
反正身后还有两个师兄盯着，万钟音也不怕这破秃头挑着挑着顺走几棵，所以她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起了旁边修士们聊天。
“那是谁啊，长那么恶心？”
“嘘——你可别瞎说，那可是破秃头！炼气五层的剑修！”
“嘁！炼气五层有什么好怕的，就我这样的还炼气四层呢！”
“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人家破秃头和咱们这种水货可不一样！人家那可是能单杀筑基期异兽的！”
单杀筑基期异兽？万钟音耳朵一动，瞬间来了兴趣。
异兽肉身强横无匹，就算是同阶对战，人类修士也很难占到便宜。
万钟音下山前，大师姐曾给过她一卷《异兽册》，用灵力激活后便能进入幻境与异兽虚影对战。
以万钟音如今炼气九层的修为，也只能在筑基中期异兽手下险胜而已，若那破秃头能以炼气五层的修为单杀筑基期异兽，哪怕只是个筑基初期异兽，那也能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真的假的啊？看他那穷酸样也不像有多厉害呀……”
“当然是真的了！四十年前的自由集市上，我可是亲眼见到他拿出筑基期异兽的尸体来卖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的！要不然你以为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大家都来和他打招呼？”
“那说不定他是捡来的呢……”
“你也捡一个我看看？”
“行吧，如果是真的，这破秃头确实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你说完，再看他那张脸都没那么恶心了……”
“那还用说？换了是我，就这道伤我能吹一辈子！”
“是啊是啊！现在看来，那哪是伤疤啊？那简直是吾辈楷模闪耀的勋章啊！”
万钟音听了满耳朵八卦，对破秃头更感兴趣了。
她好想探一探对方的底细，再详细问问单杀异兽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和对方切磋一下剑术。
用神识探查陌生人的信息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万钟音虽然比破秃头修为高些，但大家同在一个大境界内，就算她做得再小心，对方也会有所感应。
万钟音没想结仇，所以也不敢乱来，只能趁对方专心挑拣灵草时，悄悄打量他脸上的伤。
经过反复确认，破秃头脸上确实是筑基初期异兽咬伤的，伤口残存着异兽凶戾的气息，所以才这么多年久治不愈。
万钟音通过伤口间接确认了破秃头的实力，就特别想和对方比划比划。
剑修骨子里都是好战的，越是凶险的对决，越能磨练出锋锐的剑意。
万钟音在山上时总是和压制了修为的同门对打，下山后遇到的又都是菜鸡，突然遇到个天才破秃头，真的有点按捺不住。
好可惜啊，他为啥就不是个坏人呢？
眼前这人虽然长得有些抱歉，但用望气术一看就能发现，他身上没有邪气戾气，应该不是个作奸犯科的人。
想和好人打架，比和坏人打难多了。
首先要释放善意，告诉那个好人她不是坏人没有恶意，其次要确定对方也有切磋的兴致，最后再约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比试。
万钟音默背一遍《修仙界友好切磋条例》，信心满满地想要实践，没想到第一步就失败了。
不知是她看着实在不像好人，还是破秃头的防备心太重，万钟音几次搭话都只得到了十分敷衍的回复，对方很明显是不接受她的示好。
破秃头挑挑拣拣半个时辰，最后只买了三棵中阶回灵草，万钟音还想努力争取一下，于是咬咬牙，主动要求给他打个折，但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再没别的表示了。
看着破秃头离去的背影，万钟音沮丧地给两个师兄传音：“你们男修是不是都不愿和女修切磋啊？谁能告诉我，他一直拒绝我，是怕输了没面子，还是有什么其他顾虑啊？”
万钟音脑补了一万种男修不想和她切磋的原因，没想到梁云深传音说：“破秃头是个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