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筝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同样从头湿到脚的米茹，从方向盘上打开了车里连着的蓝牙外放。
“找到了。你在哪？”
“我在家，你们去哪儿我现在就过去！”顾玲雪的语气充斥着满满的焦急，米茹在一旁红了眼别过头去。
“我把她送你那儿方便么？”
“曲元筝！”米茹在一旁赶忙阻止。
顾玲雪并不知道曲元筝放了外放，“方便，方便。我在家等着，你在哪儿找到她的？”
“墓地。具体的待会儿见面说。”
“好！”
顾玲雪放下电话后，开始向卧室跑去，准备打开衣柜翻找着适合米茹换洗的衣服。
“小雪，你先把鞋穿上！”乔瑾跟在她身后，将被她遗忘的拖鞋摆到了她的脚旁。
“她肯定淋了一夜的雨，墓地那种地方没遮没挡的……我去把热水给她放好！”
顾玲雪刚要转身奔向卧室，便被乔瑾一把拦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冷静一些。我在这儿呢，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乖乖穿好鞋，然后回到沙发上或者留在床上等着，有我呢。”
急促的呼吸在乔瑾的安抚下渐渐地平息，乔瑾见她冷静了不少紧跟着说道，“一切有我，不管她是病了，还是惹了什么麻烦，你相信我，好不好？”
乔瑾生怕之前的欺瞒让她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任，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让她相信自己。
顾玲雪盯着他诚恳而又坚定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乔瑾也跟着叹了口气，“你乖乖等着，剩下的交给我。”
将人重新安排在了沙发上，乔瑾返回刚刚收拾好的浴室，又将浴缸重新填满。他计算着市里几个墓地的位置，估算着各处到达这里的时间，然后特意将水放得热了一些。
接着，他来到卧室里的衣柜旁边，拉开衣柜选了一件叠放整齐的睡裙，又拿了一件并不搭配的外套，将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摆放在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水已经放好了，衣服也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把手给我了。”
顾玲雪闻言，乖顺地将自己的双手递了过去，他都已经帮自己到这种地步了，自己当然也不应该给人家摆出一张臭脸。
乔瑾垂下手腕，将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腕间，片刻之后便收了手，又在她手心中摸了一把。
“还好你前两天有听话吃药，没再把药给我倒了。”
顾玲雪猜到了他看到了被自己冷落在冰箱里的药瓶，不自觉地感到些许的愧疚。
乔瑾在她备课的本子的最后一页上写下了一个药方，拍照发送了出去，“这次是三天，早晚饭后，今天晚上开始吃，最后一包那天，刚好是他们俩过生日，你能来么？”
“我尽量。”顾玲雪如实回答。
乔瑾脸上绽开了诚实的笑容，“那太好了，我早上来接你。知道你晚上有事儿，云姨特意定了个中午的位置。”
正当两人聊到这里，顾玲雪的手机再次响起。
曲元筝在电话中问道：“你家在几楼？米茹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二十四，知道是哪个单元么？”顾玲雪问道。
“知道，送你们回来过。我们马上就上去。”
放下电话，顾玲雪打开了房门等着迎接他们的到来。乔瑾也陪在她的身边，时刻准备应对可能突发的状况——万一她们一见面就不欢而散，他也得找个理由替他的小姑娘把人留下。
电梯叮咚一声响起，顾玲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她看到躲在曲元筝身后扭扭捏捏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她的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快跟我来。”
顾玲雪不去计较米茹对她的责难，拉着米茹向房里走去，曲元筝看到乔瑾却是有些意外。
曲元筝先发制人，“乔先生是昨晚没走，还是今天一早才来的。”
乔瑾微微皱了皱眉，“昨晚小雪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今天早上才回来的，你不知道么？”
“什么？我不是让她回家了么……”曲元筝顿时对自己刚刚的冷嘲热讽充满了自责。
顾玲雪将米茹带到了卫生间，学着乔瑾处理她时的模样，连衣服都没脱，赶忙就将米茹送到了充满热水的浴缸中。
一股暖流瞬间充满了米茹的四肢百骸，让她原本已经接近僵硬的手脚又重新有了温度。
“米茹，你先什么都不要想，身体要紧。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出去等着，等你泡暖和了之后再出来，衣服给你放到台子上了。有什么需要你叫我。”
见她迟迟没有回复，顾玲雪默默地退了出来，留下米茹一人独自安静地待在水中。
曲元筝赶忙迎了过来，“她怎么样了？”
“泡着热水澡，能舒服一些，等下我再进去看看。我怕她看见我烦，所以就先出来了。你怎么找到她的？”
“也是突然想到的，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差唐夜和她奶奶那里没去看看。结果我一到那儿，她果然傻乎乎的一个人坐在那里。”
顾玲雪检索着回忆中唐夜这个名字。名字虽然陌生，但米茹总提及的唐老师，估计就是这个人了。
曲元筝接着问道：“你怎么也在外面淋了一夜？我不是告诉你回家么？你自己一个人，要是遇到那些混混怎么办？
顾玲雪低头不语，乔瑾将刚刚从顾玲雪那了解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小雪不但在外面找了一晚，她还挨个楼门的爬楼梯找，生怕错过每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乔瑾说完，心疼地看向顾玲雪，“你当初躲我，是不是也把这些地方都待过一遍，才知道要去那里找人的？”
空气瞬间变得尴尬，曲元筝也并非对顾玲雪的过去一无所知，猜也猜出个大概了。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娓娓道来：“是啊，我都待过，医院的走廊，地下过街通道，公园的长椅，破旧的楼道，还有河边的桥下。这些地方我都可熟了，也都对她说过。”
“我还告诉过她买什么吃又便宜又顶饿，实在困了的时候医院的长椅是最舒服的，还得趁着手机没电之前借好充电宝，不然等到关机了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米茹早就穿好了衣服，后背抵着卫生间的门，听着门外顾玲雪的碎碎念，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你说她是不是傻，成天在我身上找什么狗屁启发。”顾玲雪伴随着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哽咽，“找个替身很开心么，离家出走又有什么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