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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季东朗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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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见我最后一面吧,迟了,你就只看见尸体了。”打电话的是杨晚婷。

季东朗眉峰蓦然一蹙,握紧了电话刚想问清她什么意思,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扣掉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她不会是要做傻事吧?

人命关天,季东朗不敢多想,心急如焚地调转车头开往杨晚婷入住的小区。把车停好后,他飞快的冲上电梯,终于赶到她家,无论他怎样敲门、按门铃,里面都一无所应。

本能的觉得不安,他下楼叫物业上来替他开门。终于打开门锁之后,他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有酒红色的液体淋了一地,好像旖旎的玫瑰花瓣,却更像是鲜红的血。

“晚婷——”

身上徒然一个激灵,季东朗直奔杨晚婷的卧室,卧室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拉了拉没有打开,就用宽厚的肩膀一扛,蓦地门就被撞开了。

可是,房间里的画面却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典雅的欧式大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窗外流光似火,透过磨砂的玻璃耀进来,好像泼进沙子里的水,飘飘扬扬的没有形状。

季东朗推开仿古的木雕门,走进阳台,果不其然,一个女人就坐在阳光最盛的地方,一手擎着酒杯,一手点着烟,十分优雅的姿势。

“你来啦——”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只是低眸痴痴地笑着,她黑睫纤长,笑的时候就静静地垂下来,落下丝丝浓长的影子,映在盛满红酒的玻璃杯上。

“你不是说你自杀了吗?”眼看她周身没有任何异样,季东朗眉头紧蹙,一双黑瞳如同被熊熊烈火燃起,又似浸在雪光里的刀。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吗?”杨晚婷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酒杯,轻轻地笑,眼角是甜滋滋的模样,向后倚着的身子却露出一抹憨态,“其实你不知道,如果你今天不来,也许我就真的死了,心疼死的。”

季东朗看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杨晚婷以为他不会说时,才低声开口:“你既然没事,我就走了。”

“还记得我们离婚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可他刚走了两步,身后那个声音就叫住了他。

他终于还是顿足,转过头看向窗外,已经是中午了,他还记得他临出门时答应过乐乐,要和她一起吃午饭。

杨晚婷扔掉酒杯走过来,一身红裙也就旖旎着拖过来,鲜红得好似谁心里的血:“你说过,这辈子,是你欠我的,所以除了跟我在一起,其他任何事情只要我有求、你必应。”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季东朗闭了闭眼睛,声音是浸了冷的温柔,“所以你参与艾迪纷争的那件事,我也一直没有来找你过问。”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从来不会跟我计较任何事情,”杨晚婷走到他的身边,从后面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这样的碰触让季东朗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沉声说:“你还想要什么?”

见他对自己这样抗拒,杨晚婷蓦地朝他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就像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一根水草:“我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做一些让你深恶痛绝的事情,让你恨着我,也才能因此记住我……许多年后,你会发现沧海桑田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我才是你亏欠最多也最该追悔莫及的那一个……”

将脸靠在他的肩头,杨晚婷喃喃说:“我应该这样子的,可是……我忽然觉得累了,东朗,我想放手了。”

季东朗像樽雕像般,几乎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你早该放手的,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没必要在我这里耽误青春。”

“可是我不甘心,”杨晚婷摇头笑了一声,眼前这个男人的冷漠让她的心也瞬间冷却了,她伸出纤长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哑着嗓音说,“在我放手之前,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么?”

她说着,纤足轻点,将红唇覆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季东朗说过中午要回家吃饭,裴乐乐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其实她的厨艺并不是很好,平时也只是自己随便应付着,这下家里猛地多了一个男人,她突然觉得做饭是一种负担,甜蜜的负担!

好不容易烧好了菜,裴乐乐坐在餐桌前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菜都热了七八遍了,愣是等不到他回来。她有点不放心,就支着脑袋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有接听。

一定是他在忙些什么,没有看到吧。裴乐乐自我安慰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去想,走的时候,季东朗也没说要去干嘛,她要跟着去,他还死活不让,说是她感冒了不能吹风,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开玩笑,且不说外面阳光旖旎的,就是她这女金刚的体质,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一病不起了?

刹那间,她的心颤了颤,女人的本能让她再度拨通了季东朗的电话,这样更干脆,直接是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会没暂时无法接通呢?!

裴乐乐听人说过,如果遇到打劫的,对方会把你的手机电池扣掉,这样一来,再别人打过去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了。

天,她的大叔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裴乐乐开始觉得怕,她给张明芬打电话,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接得,说她临时有点事,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她给季东朗的秘书打电话,她也不知道季东朗去了哪。眼看时钟一分一秒地往下赶,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裴乐乐愈发惴惴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大叔居然不见了,消失了!这多么可怕!

心忍不住突突地急跳,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跟爸爸说她要晚一天回去,因为她这边突然有点事情。可是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她要解决多久。

裴乐乐像疯了一样,不停给季东朗打电话,结果是一如既往的暂时无法接通,最后那些提示音都在脑子里嗡嗡急转,仿佛有千百只蜂子振着翅膀。她也精疲力竭,开始给他发短信,她想,他不接电话总能看到信息吧,他不可能就那么消失的。

可是依然没有消息。

窗外,夕阳西落,飘洒下一串胭脂红,像流火般,将整个天空烧的连一丝浮云也看不见。裴乐乐也跟着心急如焚,她一遍遍地打着电话,一点点的看着时光流逝,到最后天尽头的最后一缕红光也黯淡下来,交糅在浓墨重彩的黑色里。

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她想给他的朋友打电话,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们的号码,唯一知道的就是高旗,因为上次他来接自己时,曾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她现在什么也不顾了,直接翻着通话记录给高旗打过去,她问他:“你知道季东朗去哪了吗?他不见了。”

高旗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般,又透着股意味深长:“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你有事情先去办,不要刻意地等他,他应该会回来的。”

他这样平淡的语气,让裴乐乐莫名心惊,她抿紧唇,颤着声音:“怎么?他经常失踪么?”

电话那头,高旗高深莫测地一笑,淡淡说:“或许是,或许不是。那要看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有什么倏然袭来,如海涛如巨浪,裴乐乐强忍住心底的怒意,握紧电话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是你的朋友,他现在失踪了,你就是这样回答我的?或许是或许不是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管你多么讨厌我,他都是我男人,没有什么或许不或许!”

她吼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怔怔地立在黑洞洞的房间里,裴乐乐只觉得大脑一抽一抽的疼。她忽然想起杨晚婷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说:“我一个一个问,问到你这,问出来了。”没想到,到头来她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地找不到那个男人,一样地得不到他的心吗。

上一次,他跟自己在一起,那么此刻,他又在谁身边呢?

裴乐乐瘫坐椅子里,抱着双膝大滴大滴地涌着泪,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杨晚婷至少可以一个一个问,至少有人可以问,而她呢?她连问的人都没有。她只能,坐在这里傻傻地等。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回老家,一起去接爸爸回来,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相守到老。怎么这才第一天而已,她就弄丢了她最爱的男人!

这算什么?

裴乐乐咬紧下唇,仍旧控制不住眼泪下涌的速度,可是忽然间,她又眼光一转,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杨晚婷!

她或许可以打给杨晚婷!~

杨晚婷说着,纤足轻点,将红唇覆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不可能。”

季东朗身子一震,几乎是想也不想拨开她的手,可是他一转身,就看到杨晚婷当着他的面,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

阳光,透过乔其纱的窗纱映在那具美丽的胴体上,使得她每一寸肌肤都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

这样主动大胆的杨晚婷太让人诧异!

然而,像是早已习惯了般,季东朗连眼睫也不曾眨一下,就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径直走过去,套在她的肩膀上,冷声说:“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自己乖乖把衣服穿上。我走了。”

“我没有闹够!”杨晚婷绕到他的身前,一把抱着他,阳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是有波光在流动,“东朗,陪我一晚上,好不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没有好好陪过我一次,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忘记了?就这么陪我一晚上,只是一晚上,也不可以吗?”

季东朗摇头,伸手将缠在腰间的那一双手掰开:“你已经交了新的男友了不是吗?还想疯到什么时候!”

“男朋友?”杨晚婷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匆促间她倚着门框看向他,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你觉得,我是真心爱他吗?”

季东朗偏过头,不去看她,唇间却默叹一声:“无论你爱不爱他,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啊,这都是我的选择,我的选择就是——我只想让你再多看我一眼,让你记住我,让你明白我不是顾淮西的替身!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你最该珍惜的一切!我想让你痛、让你恨、让你悔,可是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的心都不肯在我身上停留一点点……”

杨晚婷说着,那一双水般清冽的眼瞳中,泪珠就又簌簌地掉了下来。透明的泪水和着她面上因酒醉而泛起的酡红,竟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楚楚。

她这个样子,让季东朗只觉得胸口蓦得一紧,仿佛一支无形的针刺入,那样牵痛。

“晚婷,”半晌,他才喊她的名字,眼神温柔而又疏远。他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为她擦着眼泪。“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么?”

杨晚婷看着他一怔,抽噎着还想说什么,季东朗的手机却倏然间响起来。看看钟表都已经快一点了,季东朗心里清楚,这大约是裴乐乐催他回家呢。他也不敢怠慢,很快地侧过身子,掏出手机。

“是她打给你的?是裴乐乐是不是?”杨晚婷收住眼泪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她只觉得心口一酸,“当年,裴乐乐这样求你的时候,你也答应了,为什么换成是我,你偏偏就不同意?”

季东朗没防备她会突然出手去夺,一丝愠怒也就油然而生:“把手机拿过来。”

这样严峻的神色、这样冷漠的语气,仿佛毒针一样刺进杨晚婷的肌肤里。偏偏那聒噪的手机音乐还在不停地响,心里的隐恨被倏然间勾起,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电话,一个愤怒就把手机摔到了地上,砸成了三半(画外音:大叔啊,下次记得换诺基亚啊,抗摔!)。

季东朗忍不住气涌上来,指着她说:“你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

杨晚婷抽着鼻子一笑,那笑声就仿佛自鼻腔里哼出来,却又夹着哭腔:“你真在乎她啊。如果西子回来了,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在乎她吗?”

季东朗蹲下来捡起手机,拼在一起却发现已经开不了机了,他将掌心里的电话紧紧握了一下,强忍着怒气说:“我亏欠过你,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想跟你计较。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杨晚婷平静地看着他,泪水流的止不住,却又固执的对他笑:“是啊,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也重承诺的人,当然不会跟我计较。”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季东朗站起来,态度明确地否决她:“陪你一晚上,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杨晚婷侧过脸,随即慢慢收起眼泪,挑起高高的眉梢,声音却有些颤抖:“现在我也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你陪我一晚上,只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去完那个地方,我们就分道扬镳,一刀两断,我以后都不会再烦你,我保证。”

季东朗到不成想被她会这样说,稍稍一怔后,他对她说:“先让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

听着他固执的语气,杨晚婷只觉得隐隐生寒,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同样倔强地昂起头,和他对视:“当然,前提是,在此期间,你必须心无旁骛的跟我在一起,不能联系任何人,只要坚持一小时。”

季东朗扶了扶额头,有些犯难,说实话,他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真的不想让裴乐乐担心。

杨晚婷斜睨着他,在一片心寒中蓦地嗤笑出来:“怎么?我跟你好歹做了几年夫妻,你连这一个小时也不肯成全我吗?”

季东朗倒吸一口气:“两点之前,我必须回家。”他说完,又顿了顿:“你先把自己收拾好,我去楼下等你。”

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杨晚婷仰起脸,巧笑嫣然:“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可是她望向季东朗的眼,却颤巍巍地瞟向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季东朗,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想到杨晚婷可能知道季东朗的下落,裴乐乐犹如绝望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般,疯狂地在电话簿里寻找杨晚婷的号码。可找了半天,她的脑袋又蓦地一晕,真该死,她怎么会有杨晚婷的号码呢!

这下怎么办?问高旗?才不要,他刚才那样幸灾乐祸的语气,摆明了看不起她,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问谁?还有谁会认识杨晚婷呢?

裴乐乐心如死灰地蜷坐在沙发里,沙发旁的茶几上,还摆着季东朗临走前搁下的烟斗和火柴。她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拿起火柴划了一下,“噼啪——”,有浅蓝色的火苗蓦地蹿高,像一朵花般燃在她白皙的指尖。很快地,就燃尽了,只剩下一撮寂寥的灰。

就在裴乐乐缩在沙发里顾影自怜的时候,一旁死寂的手机却忽然唱起歌来。这一声如同久旱逢甘霖,裴乐乐腾地一下坐起来,翻出电话。她一定是急疯了,所以连看也没看就接起来喊:“哥哥!”

电话里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紧接着传来一记这辈子她都不想听到的慵懒声音:“乐乐,让你失望了,不是季东朗是我顾淮安。”

裴乐乐一怔,蓦地掩住口,停了好半天才惊疑地说:“怎么……是你?”

“不希望是我?”听顾淮安的声音像是笑的,偏偏还带着丝冷意,“不希望是我,那我可挂了啊。”

“嗳,先别!”裴乐乐虽然心有怯怯,但现在不是怯的时候,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你知道杨晚婷的电话吗?”

仿佛早料到她不会挂断电话般,顾淮安蓦地轻笑出声:“你想知道?”

那样满不在乎的语气真让人心寒,但裴乐乐还是强忍着咬咬牙说:“是。”

顾淮安接着说,嗓音依旧轻挑:“你找季东朗?”

裴乐乐的心却蓦地往上一提,张口就问:“你知道他在哪?”

结果他还是故意逗她:“你想知道?”

“别玩了,你快告诉我!”裴乐乐抓紧了手机,简直都要急疯了,他还有兴趣捉弄她!

顾淮安却偏偏不放过她,继续说道:“好啊,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心头倏然间一紧,裴乐乐停顿了两秒,急急地反驳他:“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清——”

“我在家里等你,我看着表,二十分钟内你不来,我就走了。”然而,顾淮安却依旧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话说完,然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不给她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禽兽就是禽兽,蛮不讲理、莫名其妙,一百年都不会变!

裴乐乐心里简直恨死了,也清楚顾淮安根本就没安好心。但她没有办法,该是她的躲不过,何况她更怕顾淮安是不是做了什么对季东朗不利的事情,所以这一趟哪怕是羊入虎口,她也得大着胆子去了。

临走时,裴乐乐还想了下,把那只卡地亚的女表也翻出来,揣进了兜里。一出门就打车,花了十来分钟,终于从车水马龙中蹭到她原来的住所。电梯门开始,她还深呼吸了数次,才迈着脚步走向顾淮安的房间。

大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却黑洞洞的,没有开灯。心在倏然间狂跳起来,裴乐乐咬咬唇推开门,说服自己走进去。摸索了好半天,她才打开门口的壁灯,灯光不是耀眼的白,而是昏暗的黄色,她顺着光亮望过去,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原来,客厅里的家具都被人挪走了,此刻空荡荡的苍白一片,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顾淮安?”

她轻唤,没有人应她。

莫名地,裴乐乐的心沉了沉,她犹疑着往前走,一直走到卧室门口。客厅里的灯光一直延伸到亮金色的门把手上,像火焰一样灼着裴乐乐的肌肤。她深吸一口气,蓦地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照样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么人影。

真是活见鬼了,他到底玩什么把戏?不会是故意耍她这么无聊吧?

裴乐乐硬着头皮走进去,正在怀疑中,忽然身后有一个有力的手臂攥住她的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也许是担心裴乐乐等得着急,季东朗不自觉地提了车速。车子在公路上如同野豹子般狂奔着,不一会儿,就停靠在郊区一座大学的店面旁边。

下了车,季东朗抬头凝望着那个熟悉的招牌,英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这就是你想让我来的地方?”

杨晚婷也随之下车,径自走过去,推开眼前这个冰淇淋店的门,细声说:“你还记得这里吗?”

季东朗跟着走进去,眼神挨个瞟过这一砖一瓦,心跳却有着刹那的停滞:“我们来过。”

“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吃东西的地方,当然,后来,你尝尝请我来这里吃冰淇淋,不止是我,还有西子,”杨晚婷拉着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她环视着这家店,忽而一笑,微弯的唇角却是说不尽的苦涩,“其实那时候,我还是托西子的福,才能遇到你,才能接近你。”

那一年,她和西子是大学同学,而季东朗正隔三岔五地驱车来学校等西子,那样一辆红灿灿的玛莎拉蒂停在女生宿舍底下,甭提有多惹眼了。起初,杨晚婷不知道季东朗是何方神圣,只是一度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缠绵的情侣,可每次她问起西子,西子总是笑笑说只是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鬼才信呢,只是朋友关系会这么暧昧?依她看来,这俩人准定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后来有一天,西子好像在跟季东朗怄气,故意躲着不见他。一连三四天,季东朗都在女生宿舍楼下风雨无阻地等着她,一次杨晚婷从旁边路过,还被他逮了个现行。

“喂,把西子出卖给我,我请你冰淇淋。”他像抓壮丁一样逮住她不放,而她呢,迫于他的淫威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去了本门的高级西点店。

美食在前,杨晚婷自然成了他的头号线人+红娘,时常周旋于他们这对小情侣中间当和事老。可这样一来二去,她的目光竟然越来越离不开季东朗,心里也越来越期盼他们多多吵架,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再度等到季东朗的犒劳,再度和他聊天、和他独处……

这是一段畸形的爱慕,可偏偏她错爱了半生,也就半生都得不到祝福。

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仿佛又回到所有孽缘的起点,季东朗叹了口气,忽然说:“你现在还觉得这是福气吗?”

慢慢抽出回忆的茧,杨晚婷微咬住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淡紫色方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见有人入座,有西装笔挺的服务员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对微弯下腰:“请问,这位小姐要什么味道的?”

“香草味的。”季东朗抢先一步回答,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杨晚婷一愣,然后几乎潸然泪下:“你还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逆光里,季东朗凝视着菜单,眼神清澈而没有一丝游移:“你喜欢香草,西子喜欢西柚,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杨晚婷低头,一时说不出来话。很快,冰淇淋送上座了,她拿起勺子一下又一下地搅着,眼看着盘中雪润圆球都渐渐化成水,她的心里却像煮了一锅火锅般,酸甜苦辣百味陈杂。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对面,季东朗又缓缓开口,语气真诚充满关切:“晚婷,我不管你选择谁,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听我一句劝,不要再耽误自己了。这么多年,咱们大家都累了,你是个好女孩,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幸福。”

像是被什么击中般,杨晚婷的心倏然间软了,她蓦地丢下手中的勺子,站起来拉住季东朗的手,说:“东朗,我们走吧!”

季东朗怔了一下,眉头也紧紧蹙起:“你不是要我陪你坐一个小时吗?”

见他不走,杨晚婷索性将他拽起来,急声说:“我不想坐了,我们走吧。”

一直到坐在车里,季东朗还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已经回味够了,我们走就好了。”

“你没事就行。”季东朗依旧平和的笑了笑,转身准备驾车,可是蓦然,他的目光被远处的什么所吸引,放出了流光四射的异彩——

就在冰淇淋店对面的小河湾边,有一男一女背对着他们并肩走着,女的步履极稳,纯白色的长裙飘然如云,及腰的长发乌黑如瀑,从脖颈处十分写意地挽过去,逆光里的背影虽然单薄、却依稀洒脱。

看到她,杨晚婷的心口一颤,她匆忙推了推季东朗的手,催促道:“东朗,我们走吧!”

季东朗却好似着了魔一般,他并没有急着把汽车开走,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远远的看着。

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男人的脚步停驻下来,他微微侧过身,很无奈地看着身边的那个女孩儿,眼中充满了自己也么没有察觉的怜惜和痛意,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秋日里,阳光如织,在他们的头顶迅速地穿梭着,连他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象是有了一丝锦缎般的光泽。

时光流逝,仿佛还是十年前,季东朗在河边夕阳里,握住西子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那时候西子还在念大学,还是个羞涩又纯白如纸的小姑娘,她看着他,眼神明亮,笑容赧然,忽然就抱住他的胳膊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也是在那一瞬间,有辆大卡车不合时宜地从桥上开过,嗡嗡地声响像钟一样,敲在季东朗的耳朵里,扰乱了她温柔的答复。他心急,还想让她再说一遍,可她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那之后他去外地出差,一去就是三个月,等他再回来,却发觉所有的梦都被残忍地击碎,再也回不到那个纯美的原点。

西子……

心脏似乎就要被镇痛和惊喜的情感所撕裂(差点写成痛经。。。),季东朗勉强直起身子,望着眼前这对男女,他曾经的挚友,和他曾经的至爱。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裴乐乐的心没来由地怦怦急跳着,恍然间有灼热的呼吸由远及近的推来,好像丛林里逼近猎物的野兽。

她心有怯怯,本能地想要转身去看,纤细的腰肢却被人蓦地握住了,紧接着整个人一颠倒,被对方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裴乐乐吓了一跳,又急又怒地去捶那个紧抱着自己的胸膛,却愕然地发觉,对方的胸前竟然是luo露的。

“干什么?”顾淮安轻笑着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而后不由分说地压下来,用一种轻松无害又帅帅地语气说,“你说我要干什么?”

这只禽兽!家搬空了,还不忘留张床摆着!

心脏刹那间更快地律动起来,裴乐乐挣扎着向后挪了一步,双手紧紧环抱在自己的胸前:“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你告诉我,季东朗在哪?”

顾淮安低头,抚了抚她光洁的鬓角,眼睛却低下来看着她紧抿的唇:“现在没心思,是不是我告诉你了,你就有心思了?”

现在裴乐乐已经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也就看出顾淮安身上还披着一件浴袍,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呼吸间有滚烫的湿气混着他特有的男人味道扑面而来。可这味道让裴乐乐莫名的恶心,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成拳状,尖尖的指甲刺进掌心,带来一阵发泄的疼痛:“如果你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想要玩我,我就不奉陪了!”

见她想跑,顾淮安一伸手却捉住了她的腕,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又放在自己的胸口,暧昧地一笑:“我是要玩你啊,但总要有点资本才能玩你,你说是不是?我的未来好嫂子。”

裴乐乐又羞又躁,想抽回手,偏又没他的力气大,只能任他欺辱着,悻悻地说:“这么说你知道?”

顾淮安笑嘻嘻地拉她坐起来,又指指自己半边的脸颊:“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裴乐乐腾的睁大了眼睛,她瞧着眼前一脸玩世不恭的男人,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蓦地推开他,大声说:“你不要耍我了好吗!季东朗他不见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兄弟,现在他不见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着急,就只知道揶揄我?”

看她一面喊着,一面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白兔,顾淮安忍不住一笑,抬手替她擦了擦泪,看似温柔地说:“傻妞,你哭什么呀?怎么见到我你不高兴,还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我告诉你你犯不着这样的,让我好好亲一口,咱们的事情就全都解决了。”

裴乐乐咬唇,推开他的手,哽咽着说:“我跟你有什么事情好解决的?”

“你觉得没有吗?”顾淮安略一扬眉,松开她轻轻地笑起来,“我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笑得裴乐乐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谁知顾淮安也不勉强她,而是长臂一伸,按开了壁灯,又指了指床头柜。

裴乐乐扭头望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叠照片,她犹豫着倾过身子拿起来,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可就在目光汇聚的刹那,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掌心的照片也一张张如同纸鸢般纷飞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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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

心脏似乎就要被镇痛和惊喜的情感所撕裂,季东朗勉强直起身子,望着眼前这对男女,他曾经的挚友,和他曾经的至爱。

十年过去了,为何每次再相见,他都只觉得痛,而不是欣慰和祝福?

“东朗?”见他瞬息变幻的复杂目光,杨晚婷心底有一丝怯,便小心翼翼地抬手去叫他。

许久以后,季东朗才听到自己的回答震动着翻腾的胸腔:“你是故意带我来的?”

“我……”杨晚婷将红唇抿了又抿,支吾了半天才勉强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要娶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你所爱的人。”

“我爱的是谁,你难道比我更清楚?”季东朗的手攥紧了方向盘,他忍着气回头说,“我知道哥特集团的老总不过是利用你,也知道这件事后你已经被影视圈的人全面封杀。我本来打算最近送你出国,那边的房子、车、钱,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就等着接下来给你办个手续,从此以后你去了国外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难道不好吗?”

杨晚婷哽咽着嘶喊出来:“我要的是你的爱,不是你的钱!”

“你自己都明白我就算不爱裴乐乐,爱的也不是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季东朗闭了闭眼睛,一口把话说死,“你问我为什么我选择乐乐,而不选择你,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不知足。”

杨晚婷的眼泪唰地一下狂涌出来,她可怜兮兮地拉着季东朗的手臂,哀求道:“东朗。”

“下车。”季东朗却冰冷地甩开她的手,紧接着又把门打开,把她推了出去。

“东朗……”杨晚婷一个踉跄,跌出了车门口,她一手拎着包,眼泪还在戚戚然地淌着,就是不肯走。

季东朗不是铁石心肠,但他也是个男人,心里再怎么亏欠忍让,全都是有限度的。他眼神灿灿地凝望着前面那对男女,蓦地一捶车把,最后对杨晚婷说:“回去以后告诉萧铖,我把他当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他用不着这样三番五次地来试探我。”

像是被他看透了什么般,杨晚婷一怔,脸色惨白地向后退了一步。

季东朗却没再理她,发动了车子就想往回拐,可就在此时,邪刺里蓦地冲出一辆黑色的跑车,直直地朝着西子和萧铖撞过去。

不可以!

车手的直觉让季东朗呼吸一顿,他几乎是本能地调转了车头,向着那辆黑色跑车疯狂地冲了过去。

足足呆了十几秒,裴乐乐才颤抖着蹲下来,把羊毛地毯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照片里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模糊又清晰……

这张是她和顾淮安带着刚满周岁的小小一同去下馆子。那天她刚应付完学校的末考和公司的一项考核有点倦了,顾淮安就替她抱着小小,一只手还亲昵的搂在她的腰间,那样子真真其乐融融得如一家三口般。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一次,他是特意跑来提醒她,公司和学校这两头的关系若没有他,她是一个也拿不下的。

那张,是有次小小发病,孩子在医院楼上做治疗,她在楼下哭得泣不成声。顾淮安赶到医院后,就这么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着头目光缱绻地抚着她的背,像是情人在细声安慰。可是该死的只有她知道,那会子他是在说:“又没钱了吧?这两年物价上涨的厉害,我给你加个价,一次五千怎么样?没准你一晚上,就能挣个两三万的。或者,咱来点刺激的?”

还有一张,是在城市夜晚的郊外,在顾淮安那辆黑色的捷豹里,有个男人精赤着上身,欺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落下一个个旖旎香艳的吻。也不知照相的人是不是科班出身,抓拍的效果极好,只是这样看着,裴乐乐几乎就能嗅到那晚真皮座椅上散发出的膻腥气味,一股恶心也蓦地冲上心头。

“你一直派人抓拍我们……”她颤抖着,浑身的血液在一股灼痛中沸腾着,“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这种臆想,顾淮安也不否认,只是用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身子,呼吸扑朔在她的颈上,另一只手则越过她探向柜子,又拈起一张照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这张你笑得多开心。”

裴乐乐下意识地低眸去看,这张照片是不知何时在海边,海水湛蓝、晴空如洗,他们并肩坐在吐着雪沫子的金色沙滩上,他侧着脸吻上她微湿的头发,而她呢,她竟然在笑!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跟顾淮安在一起时,竟然能笑得这样粲然!

就在她发愣的瞬间,男人蓦地一口啃上她的脖颈,又野兽般用牙齿轻轻撕磨着:“你还想知道季东朗在哪?我劝你别再费心思去找他了,季东朗他不会要你了。”

裴乐乐不由得一阵寒噤,她转身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他,顾淮安却长臂一伸箍住她的腰,又将她捉回床上。裴乐乐穿着长裙,所以他只是随手一撩,就很轻易地把她的裙子都掀起来,,一双铁掌也就顺势摸向她白皙光滑的大腿。

“你不能这样!”这下子裴乐乐吓得腾地跳起来,推着他的肩膀向后一退,自己的脑袋却撞上身后坚硬的床边上,疼得她眼前一黑。

“是不是太久没做过了,你觉得生疏了,有点不适应?”见她抗拒,顾淮安的脸沉了沉,接着又眯着眼一笑,“没关系,我听说季东朗平时也有摄影的爱好,不如这样,你把这些带回去给他瞧瞧,让他评评这上面的模特是不是特别上镜呢?”

他说着,从床边捡起那张“车震”的照片,毫不客气地扔到裴乐乐的脸上:“要不就这张吧?拍得多惟妙惟肖啊!我都看得情不自禁了……”

看着照片上那百口莫辩的激情一幕,裴乐乐只觉得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刹那间刮遍了全身,她心里一颤,竟猛地跳起来冲下床,三下两下把视野内的照片全捡起来,又一个个地撕烂,撕烂了还不够,她似乎根本不能停止般,一下两下,直到把那些照片全撕得如同碎末般潸然飘落,她才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

其实她想撕掉的不是这些照片,而是她那段难以剖白的过去,这些过去像痛苦的毒藤般一直绞着她、捆着她,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崩溃的,可是她偏偏甩不掉这些过去!

顾淮安好整以暇地坐在床头看着她发疯,眼见她失态地瘫坐下去,他忽然笑了笑,走过去捏捏她因气急而嫣红的脸,说:“傻妞儿,我发现你真是特别可爱啊,撕得爽不爽?不爽的话我再给你拿几套让你撕过瘾,你要是真喜欢啊,我可以每天送你十张八张的让你撕着玩,再不然给季东朗也分几张也好啊,你们一起撕?”

他这话一说,裴乐乐几乎就要崩溃了,她轻咬着唇靠在床边,像只提线木偶般任他拉起来,扯进怀里,才呜咽了一声猛捶他的胸膛:“你为什么不肯放我!为什么非要是我!”

顾淮安眼睛看住她,锋利地直直地刺过去。

为什么?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拥有她时,她也是这么声嘶力竭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记得她的眼睛很大很灵动,那个午后却被一种绝望的灰色渲染着,因痛苦而瞪得极大,眼底有泪微微晃动,如同裹着月光的茧子,将他包裹在里面。

那一刻他想,拥有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多难得。

他的一颗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怦怦的乱跳,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抱紧她,好好心疼她、安慰她,可她只是一味地推远他、咒骂他、责打他,从开始一直到现在……

到了今天,她还在问他为什么?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要不知道为什么了,可她却总是会不遗余力地来提醒着他。天知道为什么!

心口撕裂的滋味只是一瞬间,再望过去,顾淮安已经又轻挑地笑着,用手拨开她散落的发丝拨到她的雪耳后面,邪邪地哄着她说:“没有为什么啊。我就喜欢这么玩你,成不成?”

他说着,俯下身子想亲吻她苍白的唇,下一秒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愤恨像是把锋利的刀,正中裴乐乐的心口,她忍着痛意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挥过去:“你禽——”

“我是禽兽。”

顾淮安却像是早有准备般,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腕,似笑非笑地睥着她说:“谁让你有眼无珠,招惹了我这个禽兽,招都招惹了,你还想全身而退,你觉得你有这个能耐吗?”

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羞愤的酡红,裴乐乐扭动着手腕试图从他禁锢中挣脱开:“你到底想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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