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从进了池子里就变得很沉默。
一言不发。
而他又背对着温白芷，温白芷又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他不说话，温白芷也不敢随意开口。
她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在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去忍痛。
所以她也就不去打扰他。
背对着温白芷的司玖此时双目紧闭，眉头紧皱，脸上开始流露出不适的表情。
这是药物开始起作用了。
他脖子以下都被药浴漫过。
包括后背的伤。
他已经感受到了犹如蚂蚁在他的后背不停的爬着。
先是爬，让他的后背一阵痒意。
再就是在蚂蚁在他后背不停的啃噬着。
他眉头皱起的越来越深。
背后的疼痛也越来越深。
他双手紧握成拳。
疼痛过甚，他不自觉的轻哼出声。
“子衿。”温白芷听到了他的这声，“子衿，怎么了。”
司玖手握起的力气变大，忍受的疼痛变多。
“没事，只是药浴起作用了。”
他知道说没事温白芷不会信，便与她说了一半的实话。
温白芷知道肯定会有这个过程，也只能安慰他：“那再坚持一下下子衿，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也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司玖觉得后背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的时候。
他的胃部又传来了熟悉的钝痛。
这也是之前泡药浴时候会发生的事。
按理说他早应该见怪不怪了。
但今日不同。
温白芷来了。
同一时间，后背的疼痛又再次卷土重来。
前后夹击的剧痛让司玖一时没忍住，直接疼的在水里弯下了腰。
他的脖子往前倾，露出光洁的后颈。
温白芷一看情况不对，慌忙跪在池子边，伸手到前面去扶他。
“子衿。”
司玖疼的厉害，再能忍痛的人，此时也忍不住了。
温白芷在他后面看的很是着急。
她恨不得能立马下水去陪他。
司玖的身子一直都没有直起来。
就在温白芷准备不听司玖的话，直接下去的时候，司玖慢慢直起了身子。
他还是背对着她的样子。
“子衿，好一些了吗？”温白芷往他旁边那处挪了挪。
与其同时她也在怪刚刚的自己怎么那么笨，怎么只知道在他身后守着，而不知道往旁边去一下，至少能看到他的侧脸。
她看到了司玖的侧脸。
水雾缭绕中，她看到司玖的侧脸带着她熟悉的忍痛。
她就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疼的很厉害。
司玖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便说道：“好一些了，只是胃有些不舒服，白白，如果待会儿我要吐的话，你一定要离我远一些，我不想吐到你身上。”
司玖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温白芷现在是知道了，原来他这个药浴，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而且刚刚肯定是疼的厉害了，不然司玖不会突然反应那么剧烈。
而她此时也只能说道：“没事的，你什么样子我都是见过的，你待会儿吐的时候，如果你担心会吐到我身上的话，大不了吐了之后我去换衣服就好了，反正我明天也是要穿新衣服的。”
司玖不再说话，只闭眼继续忍受着。
温白芷不再扰他，就蹲在他身边，守着他，仔细的看着他的侧脸。
之后又过了快半个时辰。
温白芷一直都没有说话。
司玖也是如此。
他还闭着眼睛，若不是时而嘴唇微抿，温白芷都以为他睡着了。
温白芷以为司玖这样平静，想着是不是已经不那么疼了。
但司玖却在她看不见的水中，将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腹部。
靠自己的这股蛮力让他的胃疼可以不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可以不吐出来。
温白芷只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便有些担心司玖在里面泡的久了会不会有影响。
“子衿，你还要泡多久才好啊。”
司玖也知道自己在里面的时间过长，会让她担心。
“快了。”
司玖本想再说几句话的，却在开口的时候，就被喉咙处传来的熟悉的呕意给激的紧闭了嘴巴。
他要吐了。
他知道。
并且此时胃里的疼痛已经不是他用手就能压住的那种。
他努力的往喉咙那里咽口水，试图将呕意逼退。
可他越是咽口水，呕意却越是上涌。
直到最后，他再也无法按压。
温白芷在一侧就这样看着他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着，刚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看到司玖突然睁开眼睛，双臂撑着池壁离开了浴池，跪在地上，往地面上呕了一下又一下。
温白芷去到了他身边，只看到他撑在地面的手臂都在轻轻发颤。
他吐出的秽物离他很近，有些直接溅在了他手臂上。
他方才吃的很少，吐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清水胃液。
温白芷看到他跪在地上，上身赤|裸，担心他会再着凉。
就赶紧一手扶着他的上身，一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顺着。
司玖吐的很小心，也很小声。
他吐的时候不像别人那样会发出很大的哇的声音。
他就像是随意的吐出了自己吃的一口粥那样。
只是脖子上的青筋会凸显出来。
“子衿，吐好了吗。”
司玖停顿了一会儿后，又往前吐了一口。
再一口。
他胃疼的厉害，暴露在空气中的腹部此刻如同落入冰窖那般寒冷入骨。
温白芷扶着他的手臂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也碰到了他手上沾到的秽物。
司玖看到了。
他眼眶红红的望着温白芷的手。
温白芷满不在意道：“只是碰到了一点点，没事的。”
司玖不说话还是这样看着她。
温白芷是多么了解他的人啊，自然能知道这时候司玖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事的子衿，这些东西一下子就能被水冲走，而且只是一点点，就一点点，我用帕子都能擦干净。”
司玖还只是看着她。
温白芷就是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许多意思来。
可她不在意。
司玖的所有她都看到过，无所顾忌的拥抱过。
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的。
可司玖的眼神让她看着很心疼。
她知道或许这药浴对她这个正常人来说是有些伤害的。
但她还是想去到里面。
在司玖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去到里面。
抱住他。
然后她就这么做了。
她脱去被司玖不小心溅到一些的外衣，然后就这样穿着完整的衣服走进了池子里。
再在司玖震惊又惊诧的目光下，抱住了他。
“我说过的子衿，我会陪着你的。”
不论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