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隆省是第三天下午到的，裘德考身体已经垮了大半，跟他一起走走停停，实在耽误时间。
然而刚到湖边营地他又急上了，也不休整，直奔张日山的帐篷，要拉着九门开大会。
那么多真枪实弹在手，饶是九门的人不想惯着他也没法儿直接敷衍。
不过大会开是开了，却也没开出个什么名堂来。
领路人张隆省被鹿留领去睡大觉了，张海楼只插科打诨正事儿一句不提，另外两位海产品则跟锯嘴葫芦似的完全一言不发。
九门的主事人也跟看热闹似的，就连李取闹都不跳脚了，专心观摩张日山敷衍人。
就这态度，裘德考心再大也知道这儿没人欢迎自己，索性拍出自己收集的有关张家古楼的情报，以展现合作诚意。
人不想搭理，但情报还是得看的。
裘德考给出的情报很杂，什么东北张家、香港张家的势力分布变迁，什么张家祖传宝刀黑金古刀的下落，还有什么张家古楼揭秘。
在这杂七杂八的情报里，有两张图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张是楼层建筑设计图纸，角落里盖了印，霍仙姑即使不看印也知道这是什么——张家古楼的样式雷。
样式雷原本是对清代一个主持皇家建筑设计的雷姓家族的美称，后来就变成了这个雷姓家族建筑设计图纸的简称。
几十年前四姑娘山事件在霍仙姑心里留下了厚重的痕迹，加上她女儿霍玲的事，这些年她一直暗中关注着与张家古楼有关的一切事物。
张家古楼的样式雷只是其中之一，并且她几乎已经凑齐了整个张家古楼建筑的样式雷。
然而裘德考拿出来这张，不在她的收藏里。
另一张是张照片，镜头怼着人后背拍，只能从身形骨架判断这是个有些瘦削的男人。
男人肩胛处有一幅巨大的青色纹身，青色的麒麟在惨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可怖。
照片已经泛黄，背面有一个手写的日期，1975年5月6日。
这是个张家人，而且还是本家。
在这个地点，众人想不出其他答案。
张日山看了照片脸色奇差，这个时间这个纹身，他能想到的会出现在照片里的人只有一个——张麒麟。
这个时间张麒麟还在格尔木疗养院，裘德考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
他把照片拿出来用意何在？
张日山不着声色地看了眼接过照片的洛远安，她看到照片里的麒麟纹身明显愣了下，翻到背面的日期后摩挲着照片，没有张日山预想中的暴怒。
黑眼镜还是带着笑，随意地看了两眼就把照片递给了下一个人。
一圈传下来，张日山敛眉，他不觉得洛远安会在这种事情上特地伪装，所以他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有价值的情报总是能让合作变得更容易，一群人谈得还算和谐，谈完天早已黑尽。
吃过饭，张家的三位径直往张隆省的帐篷去，帘子掀开，张隆省已经坐好等着了。
“裘德考拿了两张照片出来。”张海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击重点，“一张是张家古楼的样式雷，另一张是麒麟纹身的照片，照片背面有个时间。”
张隆省凝眉问过时间后就知道不好，“你们暴露了。”
张海楼也皱眉头，他觉得自己扮演得很到位啊。
张海客同样有些不服，他观察无邪很久了，至少有八分像，怎么可能一露面就暴露了？
“你们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吗？”张隆省神情恹恹地问道。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张隆省会这么问，那就意味着他们看到照片“应该”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这是个测试，针对在场知道内幕的人的测试。
如果认出照片里的人，他们的正确反应绝对不是在会上表现出来的那个。
张海客在脑子里把之前看照片的场景过了一遍，“照片是裘德考拿出来的，族长那边应该早就有人去了。”
“那我们现在在这儿不是浪费时间吗？”张海杏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太嫩了，一个照面就完蛋。
“有她在，安全的事儿不用担心。”张隆省也琢磨出其中的不妙，汪家比他们想的还要快。
这张大网，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给谁布下的。
“我联系族长，这边可能拖不到他们进去了。”虽然拖下去可以牵制一部分汪家人，但九门大部队在这儿，汪家人早就往西王母宫去了的话，出了变故，吃亏的还是他们。
“嗯，我先借口稳几天。”张隆省微微点头。
卫星电话拨出，张海楼带着张海杏出了帐篷，看似秀恩爱，实则望风。
电话自然不可能是张麒麟这个闷油瓶接的，在场都是自己人，黑眼镜大大咧咧地开了免提。
“我是张海客，我们暴露了。”
刚说完怕张家几位伪装得太好的洛远安：……
前脚才说张家的三位绝对能伪装一段时间的黑眼镜：……
如果他俩没记错的话，他们在湖边营地待了才四天吧？
张海客把九门与裘德考开会的事儿照实说了，听到裘德考拿出了张麒麟在格尔木疗养院拍的照片，洛远安和黑眼镜笑得瘆人。
“好，真是好！”洛远安咬牙切齿地称赞，“能不死就把那个裘德考给我留着。”
等队伍进了塔木陀，她要去汪家基地把汪家首领卸成八块，然后再来收拾这个跳梁小丑。
张海客脸一僵，他算是知道洛远安会有什么反应了。
“他不会进去，但应该活不了多久。”张隆省淡淡提醒。
这可不是他诅咒人，就裘德考那副老态龙钟病萎萎的样儿，谁知道还能活几天？
“知道了，你们那边小心点儿，搞不定就带上人跑，必要的时候去找鹿留。”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她。
既然开始动作，不管多久，汪家都得灭。
张隆省应声。
打过电话的第二天，张隆省主动提出自己要去周围考察，看九门的人通道挖得怎么样。
考察了一整天，他又就通道挖掘的位置、湖底探测给出建议，磨磨蹭蹭干了四天，洛远安四人进格尔木疗养院的时候才总算打通了前往张家古楼的山体通道。
虽说进楼的人在精不在多，但细数下来，张日山和尹南风、李取闹和他的两个伙计、陈金水和叶成、吴三醒和无邪、霍有雪和霍家两个伙计、解语臣和鹿留、王胖子和四个张家人，再算上裘德考派出的八个人，进楼队伍足足有二十七人。
大部队留在了湖边营地，另又派了人在通道入口处守着。
没成想二十七人的队伍进去才两个小时就出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