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丫头谈好了？”洛远安一只手手肘放在书桌上，另一只手撑着脸，有些玩味儿地盯着二月红。
二月红被她盯得老脸一红，“谈好了，是我思虑不周，让洛姐费心了。”
“那你确实得好好谢谢我，一回来就收拾你俩的烂摊子，可累死我了！”洛远安作势揉了揉太阳穴。
二月红看着她耍宝，把书桌上的点心往她那边推了推。“明日我让吴伯把那几本志异给你送去。”
“点心也送一盒。”她捡了块点心叼在嘴里，边吃边说。
二月红只道她全顾着吃。
“丫头的病要怎么做？”
“简单。”洛远安掏出了那颗夜明珠，随手递给二月红。
二月红颇为小心地将夜明珠拿在手上。
这珠子品相不凡，中间还有一抹幽蓝。
“这是？”二月红不懂，难道这珠子是药引？
“看到珠子里面那个蓝色的东西了吗？”见二月红点头，她继续说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她可以救丫头的命。”
“让丫头把这珠子带在身上，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到时候你记得把珠子还给我，这玩意儿我专门去店里看了，可贵了。”
二月红不去探究洛远安不愿讲的东西，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把珠子妥帖地收在了内兜里。
“给丫头下毒的人抓到了吧？”洛远安以为这个问题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却不想二月红脸色剧变。
“你说什么？”
洛远安看着他绷紧的面部线条，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人的凌厉。
“丫头是中毒了。毒已进入五脏六腑，药石难医。”
二月红听闻此言，直接坐不住了，一掌拍在书桌上，点心盘子被震得跳起来，洛远安也被吓了一跳。
见洛远安被吓到，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忍了忍重新坐下。
“这件事我会亲自调查。”
中毒无非就是吃食、接触的东西，丫头甚少出门，有问题的怕还真是红府的人。
“你心里有数就好。”
“陈皮呢？怎么回事儿？我听丫头说你把他逐出师门了？”洛远安岔开话题。
“他行事过于心狠手辣，原先九门老四，被他屠戮得只剩下孤儿寡母。”二月红听到她提起陈皮，也没什么好脸色。
“陈皮素来是这风格，留下那孤儿寡母，怕都已是他难得的善意了。”自家人说自家人，若是她不认识陈皮，肯定是直接唾骂他。
“你不必为他辩驳。教导多年，这性子一点儿没改，迟早酿下大祸。”二月红想到陈皮就头疼。
脾气火爆也就算了，还视人命如草芥，动不动就草菅人命，差点没把他这师父给气死！
“他杀了那么多人是事实，我为他辩驳什么？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是他师父，我是他师叔，你我看着他长大，他做下那等事你我也责无旁贷。”
“他这番动作之后自立门户也算是好事，这世道有势力总比没有的好。不过你若是因为爱惜羽毛就将他逐出师门，那我可就免不得说你几句了小师兄。”洛远安静静等着二月红说话。
二月红自然清楚陈皮的秉性，九门规矩在那儿，杀了九门中的哪位就能继承对方的地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也懂，所以理智上他是可以理解陈皮的做法的。
但陈皮是他的徒弟，他红家不说是什么积善之家，但也断然没有这般凶恶之徒。
“你说我爱惜羽毛也没错，红府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他话虽这么说，但之前红家的盘口也没少给陈皮，想到这里二月红更气了。
“之前那位四爷的事就已甚是凶恶，他倒好，竟然跟倭贼狼狈为奸！”
“陈皮跟倭贼？小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但陈皮虽然性子差，也绝不是会做卖国贼的人。”洛远安素来喜欢逗陈皮，看他跳脚，但也着实了解他。
这孩子，性子直，脑子不会转弯。
“其中或有难言之隐，也可能他是被有心人诓骗。”
二月红眉头紧锁，并不认同洛远安的话，“丫头刚生病的时候，请遍了大夫，吃了不少药都没用。”
“有一日，陈皮竟然从倭贼那儿拿来了什么特效药。”
“倭贼就算有药怎么会好心给他？我问他，他也道出是跟倭贼合作。”
“国仇家恨，国仇家恨，他与倭贼为伍，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洛远安听完也皱起了眉，她南下这一路，见了太多倭贼的暴行，国仇家恨，血海深仇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她还是说道：“若真是这般，他倒是拎不清楚。”
“不过陈皮素来与丫头关系好，丫头生病，他自然心急如焚。就他那性子，不择手段才是常态。”
说着，她又点了点二月红。
“你以为你与他差别很大吗？他为了特效药帮日本人做事，你为了鹿活草跪在张启山面前。”
“跟丫头有关的事儿，你俩跟疯魔了似的。”
“陈皮那边，我明儿个去瞧瞧。你与他向来不会好好说话，若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便连带你的骂他一顿。”
二月红不想再跟陈皮有来往，但还是说明天会安排人接送她。
“你也别思虑太多。”
“这几日便好好陪着丫头，别把我珠子弄丢了。”
二月红一一应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洛远安见事情谈完了，也不想再多留。
倒是二月红想起她脸的事儿，拉住她进密室上了一遍妆。
这次比之前又老了许多，看着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开车送她回城南的司机还是上午的那个，洛远安折腾了一天，一路上昏昏欲睡。
到了地方，她熟练地开锁推开了门。
天色已晚，她拉了下门旁电灯的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映出一片整齐的菜地。
洛远安愣了愣，进屋开了灯。
屋里干净整洁。
她离开了好几年，屋子积尘、院子荒废才正常。若只是这卫生，还有可能是红府派人来打扫的。但红府可不会派人到自己这小院儿种菜。
她又走出客厅，走到菜圃旁。
菜圃里整齐地种着青椒和小葱。青椒正是花期，白瓣黄蕊的小花点缀其间。小葱长势很好，蓊蓊郁郁的。
重新走进屋内，她房间的被子枕头被人收拾好放进了衣柜，床上搭着防尘布，没什么灰，估计最近才打扫过。
她抿了抿嘴，又突然笑了出来。
出了自己房间，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门内没有响动，洛远安便推开了那扇木门。
木门刚推开，两枚钢针从门中射来，速度之快，距离之近，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