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中心有孩子在敲支架鼓，音响震耳欲聋，狂炫奔放。
肖澜问楠南要不要找家店吃晚饭，楠南正想着张婼黎还在做菜等自己，便谢绝了。
许是最近不论驾车还是学习工作，都过度劳累了，肖澜越走越觉得目眩耳鸣，忍不住往楠南身上贴。
后面直接把一半体重都压在了她肩上。
楠南陪她到一家小诊所，本想只开药，肖澜想好快些，好开车送她回去，转去大医院看病。
肖澜安安静静坐椅子上输液，不一会就靠上楠南的肩，愈来愈疲乏。
学姐声音轻温道：“本想带你出来好好玩玩，结果我成了个累赘了。”
楠南抬手撩拨她额前的发丝，略带些责备道：“身体不舒服还要带我出来玩，学姐你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肖澜挪了挪脑袋，抬眼，沉浸般地看着面前的女孩：“难得的周末，我不想浪费啊。”
接着她轻叹口气，脑袋靠正了：“除了上课还有活动，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好少，我想过到时候大三了租个双人房，和你——”
心跳快得猝然，楠南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衣料。
肖澜：“你愿意吗，小学妹？”
楠南花时间平复好心跳后，回答：“好……”
同居……
和学姐，自己喜欢的人，同居。
肖澜轻笑了一下：“这样每天出门前见到是你，回来也是你，还不必天天吃你舍友的醋，真好。”
楠南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快了。
“学姐，我和我的舍友只是普通相处而已，没别的什么……”
“跟她们约了吃饭就不跟我一起，我能不吃醋吗？”
-
输液完后，天早已黑得彻底楠南才注意起了时间。
……晚上九点了。
楠南在那家铺子旁下了车，和肖澜告别后，跑了过去。
肉菜香味飘过来，老板正在火炉旁烤全肉，见楠南来了，对她说：
“哦哟小姑娘你终于来啦，你朋友一直在等你呢，你应该都很饿了吧？快去和她吃饭吧。”
楠南想不到老板如此亲切，道声谢之后，往那摆齐了牛肉菜的桌子走去。
张婼黎站在桌子边，把最后一道煎肥牛摆好，抬头一见人来了，又把头低下去。
楠南缓步走上前，看到每一道菜都不曾动过，愧疚不已：“婼黎，对不起……”
她可是让对方等了她四个多小时啊。
对方一直等着她回来，甚至都没吃一口菜。
张婼黎的脸色很不好看，黑得像炭，冷冷望着她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楠南可以早些回来的，因为肖澜忽然犯病，就在医院里陪着她，才把时间误到了现在。
“朋友生病，我……”
张婼黎一肚子火气憋不住了，吼道：“那你怎么不先给我发个消息？！”
楠南被她这一吼生生卡住了喉咙，不再发声。
张婼黎苦笑道：“蒋楠南你知不知道，我等到八点多的时候，已经有了想摔这些菜一走了之的念头了，还吃个毛线。”
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楠南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脑袋空荡荡的，忽听到张婼黎问：“你那个朋友的病，很严重么？”
楠南看向对方。
对方正恶狠狠地瞪自己：“严重到你需要死守在她身边么？是没有医生照看她吗？硬是得你陪吗？是不是我的存在可有可无？
我做好了菜留着没吃，菜凉了，我隔着时间拿去热，凉了再热，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这里，别桌的人做完菜早吃完早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楠南没法答话，只能愧疚难当地盯着那桌整齐的菜，红油牛杂，香煎肥牛，青椒牛肉……
都是她最爱吃的菜，她却高兴不了。
店铺老板放下菜刀，边用抹布擦手边道：“好了好了，先坐下吃饭吧，这么多好菜，因为闹架就不吃可太浪费了。”
老板说着抽了椅子放在她们身后：“都坐吧都坐吧，两个孩子肯定都饿坏了吧？”
万幸老板这般热情，楠南不然还要像个机器人一样站在那，不指令不会动。
两人都坐了下来，楠南的确饿坏了，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吃。
但张婼黎不盛饭不夹菜，从桌下掏出一瓶啤酒，打开后往杯子里倒，咕咚咕咚下肚。
楠南看不下去了：“这样对胃不好，你吃点菜。”
“你不是忽略掉我了吗？”张婼黎道，“我做这些又关你屁事。”
这话让楠南心中一堵，仿佛血液在那一刻凝住，流不动了。
楠南别过脸：“……对不起。”
她只知道说这个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番，楠南夹了片肥牛送进嘴里时，那刺激的辛辣让她冒出泪花。
这是加了多少辣椒啊？
楠南再去夹那盘牛肉丝，一样的辣度……那红油牛杂汤就更不用说了。
张婼黎方才热菜时已是自暴自弃，特地把每道菜都加了一个层次的辣度，连普通的煎肥牛也没放过。
楠南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辣的菜了，用了很多的餐巾纸洗鼻涕，还向老板要了两瓶降火饮料。
见楠南辣成这副可怜样，张婼黎总算是消了点气，肯夹菜吃了。
只吃几口，她就被辣得发呛。
“咳咳……草……”张婼黎喝不下啤酒了，叫楠南给她倒一杯饮料来。
吃饱后，楠南喝下第七杯饮料，还是觉得胃在烧着，整张嘴都是火辣辣地疼，眼泪怎么都擦不干。
“今天是我不对，”楠南擦着眼角的泪，“但是……婼黎，如果是你，也应该会把自己的恋人放第一位吧？”
张婼黎正在喝第四杯，听罢手上动作一顿，稍稍瞪大了眼看她，把杯子放下来：“……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