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要不我们也再拼一把吧！”
“小赵啊，你别把什么事儿都说得这么轻巧。这个世界上像海市海辉那样的出版社太少了，并不是谁都能走这个狗屎运，签一本连环画就能翻身。”
副社长看似温和劝说，实则在讽刺赵文石天真。
当然，副社长之所以会这么嘲讽，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出版社被合并，是因为他早已经找好下家。
“你！”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我会再好好想想。”社长阻止赵文石呛副社长。
副社长皱下眉头，很不认同：“社长，你不都答应合并了吗？剩下就走合同，你可不能反悔啊。”
“我能反什么悔？”社长坐在椅子上，明明一点气势都没有，甚至看人也是温和的老好人样子。
但目光落在副社长身上，却让他头皮发麻。
“反，反正我们按流程走。我，我先走了。”副社长到底觉得自己被丢了脸，离开的时候撞了赵文石一下。
赵文石生生被撞退两步。
社长居志义看着副社长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这个老张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社长！”赵文石还是不想放弃，还想争取。
“知道啦，你们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
“这样吧。”居志义也没说其他的，直接道：“我给你两天时间，要是你能挑出一本让大家都满意的连环画，或者小说也行。只要一本，我就压着合并协议，再试一次。”
“真的？！”赵文石肉眼可见激动。
“当然。”
“那，那我现在就去看投稿！”赵文石头也不回冲出办公室。
居志义笑着摇头，轻声呢喃，“我又何尝不想留呢，只是终究是跟不上了啊....”
激动的赵文石没有听到老社长最后的话，他一鼓作气跑到稿件存放室。
这里在岭南出版社顶峰时期，可是连门都关不上，里面放满从全国各地投稿过来的文稿。
可是此时存放室大门被打开，只有角落里伶仃放着的一个麻袋。
里面还是装着最近三个月的投稿。
赵文石推门进来，一阵唏嘘，也渐渐平复自己太过于激动的心情。
他转身把存放室门关上，隔绝其他同事，尤其是副社长张济的目光，坚定走向那一小小麻袋。
赵文石从小接触文字开始，他就被岭南出版社出版的书籍图文吸引。
所以他长大后，拼命学习，拼尽全力表现，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大学毕业后，考进岭南出版社。
可是他进来的时候，岭南出版社已经走下坡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版一本像样的书籍了。
赵文石真的很不甘心，就算他被社长强行放假回老家休息，他还是不甘心，不开心。
所以等结束假期后，就有了一开始的一幕。
赵文石把小麻袋拿出来，解开，倒在地上。
信件真的不多，小说，短篇文稿，加上连环画等等一些杂七杂八的，才不到二十个邮件。
甚至有两个还是寄错地方的。
赵文石叹了一口气，按照邮寄过来的日期先分出来。
外面被强行打断目光的张济气笑，指着关闭的存放室大门，“他这是想干什么？出风头？英雄主义？”
“难道他以为在一顿垃圾里面挑狗屎，就能挑出像《打响的第一箭》那样的爆款？”
“副社长您别介意，年轻人嘛，难免有点....自大。”有同事给张济倒水，想讨好张济。
“您也别生气，这些没经过毒打的小年轻，只要被打多几次就会成长的了。等他知道苦知道累，就会明白您说的话都是对的。”
张济重重哼了一声，“哼，我可不需要他知道。我反倒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当第二个韩作。”
韩作就是当初签了《打响的第一箭》的编辑，后来因为他的慧眼识珠，保留了出版社合并。
赵文石并不想知道张济的嘲讽和看不起，他很认真在归类，接着一封封稿件拆开，仔细观看。
但质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更甚者，有的稿件只是单纯寄过来骂他们出版社的。
看到这样的稿件，赵文石堵住一口气。
他心想，实在这堆稿件找不到好的，他就去找人写，找人画！
他就不信，他做不出一个成功的出版作品。
就这样，十几封投稿信件，赵文石一封一封地看。
就算质量差，他也全部看完，甚至认真做笔记，写出稿件哪里不好。
遇到一些有灵气的，赵文石还会当场给人回复，鼓励对方继续创作。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
“嘭！”的一声巨响。
黑眼圈严重的赵文石像疯子一样拿着一份稿件，从存放室出来。
“社长，社长。我找到啦！”
同事们都被赵文石吓了一跳，有细心的女同事注意到赵文石苍白脸色，关心道：“小赵没事吧？怎么一脸苍白的？他昨晚没回家？”
“应该没有吧，他衣服都没换。”
“哼，有些人就是在垂死挣扎。”张济冷笑看着赵文石。
而且他觉得刚才赵文石的举动，在挑衅他。
张济想到赵文石刚才拿着稿件往社长办公室跑，他想了想，跟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顽固石头，到底要干什么。
赵文石激动冲向居志义办公室，居志义刚回来坐下，茶都没喝一口，被冲进来的赵文石吓一跳。
“慢点慢点。”
“我说你这个小赵，最近怎么都毛手毛脚的。你再不改，到了报社可是要吃亏的。”
“我才不去报社当采访。社长！”赵文石满脸激动，抬起手上稿件，“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居志义一脸疑惑。
赵文石跑到居志义面前，双手颤抖拿出连环画文稿：“我找到了属于我们的打响的第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