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今日所为，非是一念之差，乃亿万念日思夜想，然，终是愚蠢不开悟，以至残身动怒，入了苦海。”
清理完所有血迹和气息残留之后，降龙罗汉望着西天的方向，目光虔诚，又是一行清泪从他的双目之中流出。
他像是在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降龙尊者，你这是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时，一道令降龙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质问和讥笑。
“原来你支开我，就是为了自己走上歧途？”
本该离开的伏虎罗汉大步流星的从洞外走了进来，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也不吃惊，好像早就已经有所料了。
“怎么，一念之间，铸成大祸了？”
伏虎罗汉嗤笑着，将刚才降龙教诲他的话又讲了出来。
虽然是得道罗汉，但是此刻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和普通凡人差别不是很大。
清理完自己手上的血迹，降龙罗汉还在悔恨：“佛法不会有错，错的只会是我们。”
“所以你想要一错再错吗？”伏虎罗汉看出了他的悔恨好像并不是很强烈。
降龙罗汉此刻的后悔就是“我后悔了，但下次还敢”的那类，根本没有多少诚意可言。
面对这有些尖锐的问题，降龙罗汉没有正面回答：“我修行太浅，悟不透我佛的意志，罪过，罪过。”
“事已至此，哪能回头是岸？佛说的彼岸在那头，我的彼岸在这头。”
伏虎罗汉沉默了一会儿，骂道：“你给自己在下界取的名字果然没有取错，你真的是疯癫了。”
没有争辩的意思，降龙罗汉自言自语道：“既然已经深陷苦海，那就继续走下去吧，即便这是歧途。”
“伏虎，这歧途我一个人走就行。”
降龙罗汉突然正色的看向伏虎罗汉，劝慰他不要走自己的路。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走的路，一朝被发现，结局就会和昔日的“紧那罗”一样，甚至会遭到更严厉的苦难之罚。
“你觉得这件事可能吗？”
伏虎罗汉苦笑，伸出了自己藏在袈裟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的双手松开，此刻也已经染满了鲜血污垢。
“外面那些妖魔我干掉了些，救下来的人我会想办法送去安全地界安置他们的。”
两个穿着袈裟的光头壮汉大眼瞪小眼，同时失去了罗汉尊者该有的气度。
“罢了，罢了，缘法凑巧，你我正该有此劫难。”
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降龙罗汉紧锁眉头，也不再强求。
“你干了，我也干了，只要想办法隐瞒着菩萨们跟诸佛，我们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只要你我联手，将事情压下来并非……等等。”
伏虎罗汉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急声问道：“你在此时此刻出手，迦叶尊者那边可以感受得到吗？”
降龙罗汉和迦叶尊者关系牵扯的太深，就是同一人，化身所为，本体难道感觉不到？
降龙尊者说道：“我就是他的另一面，我之所想，亦他之所想，你又何必区分开来。”
伏虎语气复杂的说道：“但你们之间的差别，可不算小。”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或许是一个偏向人性，一个偏向佛性。
“放心吧，我曾经受过老师的指点，以轮回法斩断了这份牵挂，迦叶尊者察觉不到的。”降龙尊者轻轻笑道。
听到他的解释，伏虎罗汉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问道：“原来你不断的轮回修行是为了摆脱迦叶尊者的感知啊，以红尘断因果？这种层次的因果也能断得了吗？”
降龙无比认真的说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但我不想只是他。”
“对了，你说老师？世尊怎么会教你这种方法？这不相当于是耽误了迦叶尊者的修行吗？”
伏虎下意识的以为降龙罗汉所说的老师是指世尊如来，顿时觉得不可置信。
助弟子化身开私慧，世尊会这么坑迦叶这个大弟子？
降龙再怎么出众，也比不了真身迦叶尊者吧。
但是据他所知，降龙罗汉应该也不会称其他人为老师才对。
降龙罗汉笑而不答。
伏虎罗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感慨了一声：“难怪我总是觉得你和迦叶尊者不一样，不过你们有的时候也确实难以区分，毕竟是同源。”
“你难以区分很正常，有的时候我也难以区分老师和世尊。”降龙轻声说道。
“啥？你在低声说些什么？”伏虎尊者瞪大了眼睛，他其实听清了，但有些揣摩不懂其中的含义。
“没什么。”
……
天穹晚霞绚烂如锦，数百丈火云气势汹汹的划过天霞，卷过山色。
一道玄光被卷卷火云紧紧的追逐着。
“丧胆之贼！休走！”
脚踩着火云的红孩儿已经骂了一路了，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本要与这杀了元豹将军的贼人一较高下，奈何这贼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见面就逃跑，不带回头的。
红孩儿的心性本来就有些急躁，此次追赶了快一天一夜，如何安分的了。
他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空手回去，就算父皇不责备，那也惹人耻笑。
分神之际，却见前方脚踏玄光飞剑之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红孩儿赶忙回过神来。
“怎么不见了，那小贼哪里去了。”见到前方无人，红孩儿身上的急躁顿时惊掉了三四分，只以为是什么隐身法，捻着火尖枪朝着四周就是一道横扫。
火尖枪枪尖扫过的地方，山岩崩裂，滚烫通红，好似岩浆炙烤过一般。
天地无风，原本空荡的空间，有千百阵纹铭起仙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影自四方冲来。
青龙吟万法，白虎啸乾坤，朱雀锁长空，玄武禁邪念，四方皆被压住。
“不好，是陷阱！”
感觉到身旁有大阵启动的痕迹，红孩儿骤然反应了过来，抽身欲跳。
可是此人不是一直在被他追赶吗？哪儿来的时间布阵？红孩儿惊疑不定。
“你叫红孩儿是吧，说起来，扯个间接的辈分，贫道还是你的长辈哩。”
浮光闪动，被追了很长时间的刘弈出现在了红孩儿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