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电话很短，我挂，他也打完了。
“是不是赵雷叫你去KtV？”我问他。
“是，应该两个人在那儿僵着。天色晚了，你留在家，我一个人去。”林浩说。
“我要跟你去，不想一个人在家，更何况我答应了高慧。”
他盯着桌上吃到一半的饭，安心地拉我坐下，说道：“不着急，先填饱肚子，你跟小野兽不能饿着。”
“走吧，吃不下了，他们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样呢！”
我们的车刚到KtV门口，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在外面接迎。
“林总！”对方喊道。
“把车开到停车场。”林浩把钥匙交给对方，说道。
“好的，赵总在办公室等你。”对方说。
林浩微微点头，牵着我的手从大门进去。所有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都恭敬地向他打招呼，看来这里的人对他很熟。
“你常来？”我冲他一笑问道。
“很少。自从你回来之后，几乎没来过。”他平和地说。
“很少来怎么他们都认识你？”
他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面带微笑地打量我。“老婆，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你什么？”我不屑地反问他。
他失望地收起笑容，说道：“真希望你因为担心，管着我不让我来。”
“什么逻辑，人家都喜欢散养，你喜欢圈养。”
“有约束的婚姻才幸福，否则我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幼稚鬼。”我笑道。
当林浩推开赵雷办公室的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高慧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她坐在离门口最远的位置。赵雷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沙发上，热恋似的紧紧搂在一起，看起来那么油腻、做作，且不忍直视。
“李小暄，你为什要这样做，存心让我难堪吗？”高慧跟在电话里一样怒气冲冲。
我去到她身边，手搭在她瘦削的肩头，给她安慰，但被她无情推开。
“我的主意。”林浩扶着我后背说。“这是让你尽快找到工作而且保全你的最好办法。”
高慧的怒气立刻转嫁到林浩身上。“我让你帮忙了吗？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你是我朋友，为你好！为什么来陵江找工作，你比谁都清楚，除了这里，你在任何地方都呆不长，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林浩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
高慧的控诉还没有结束，赵雷搂着手臂中的玩物，跟着兴师问罪。“你把她安排到这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来陵江这么些日子，你跟李小暄竟然守口如瓶，我问你们，你们两口子一直说不知道，有拿我当朋友吗？”
林浩极度反感他们的做作，耐着性子，但态度十分冷酷，说道：“把她安排到这儿，不正中你下怀吗？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小暄不是你的眼线，没有给你传话的义务。”
赵雷没做声，倒是珠光宝气的玩物嗲声嗲气抢先问道：“赵哥，这人是谁呀？说话这么横，比你这个老板还厉害三分。”
“你——”林浩那双轻蔑的眼神盯着她：“滚出去！”
玩物眼一瞪，鼻子一歪，不服气地反问：“你——你谁呀？”双手胆怯地抓住赵雷胳膊，喊一声“赵哥”，期望眼前这个男人替自己做主。
“滚出去！”刚才是礼貌的驱逐，这次近乎于吼了。
玩物气得脸煞白，又抓了一次赵雷的胳膊。
玩世不恭的赵雷掰开她的手指，说道：“出去吧。”
“赵哥——”玩物撒娇道。
“叫你出去，听见没有！”赵雷掰开她的手。刚才做作的温存瞬间变成了厌恶。
玩物像被抛弃的垃圾，扭着硕大的屁股，灰溜溜滚了出去。
“看清楚什么货色了吗，就往怀里塞。”玩物关上门后，林浩讽刺赵雷。
“她爱我，爱得很深，而且不限制我的自由。”赵雷大声说。似乎不是说给我们，而是说给身后的高慧听的。
林浩不予置评，问道：“火急火燎把我们叫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辞职。”高慧大声说。
“谁拦着你！”赵雷搭腔。“把摔碎的瓶子赔偿之后，你可以立马走人。”
“什么瓶子？”林浩问。
“进我办公室，打碎了我的瓷器，那可是我在景德镇高价买回来的，价值四十多万。毁坏东西想拍屁股走人，哪那么容易？”赵雷说。
“她要赔不起呢？”林浩问。
赵雷耸了耸肩，说道：“那就留在KtV打工抵债。”
男人幼稚起来比女人更甚，尽做些掩耳盗铃的把戏。
我无情戳穿他的伪装。“你直截了当说想把她留在身边不就行了，拿赔偿当啥借口。还弄个女的坐在你旁边，假装恩恩爱爱，不就是想试验她，看她会不会吃醋恼火吗？”
赵雷的脸拉得老长，像干瘪的茄子，他狠狠瞪我，嘴角不停颤抖。
我走到高慧身边，劝她道：“林浩说得对，这里能让你长期干下去。更何况，有他在。”她明白，我口中的他指赵雷。“万一那个赌徒再来闹事，能护得住你。”
“李小暄，我不需要别人护，也不需要你跟林浩的同情和怜悯。我若知道是你们一手安排，打死也不会来这里上班，我甚至后悔当初来陵江找你。你转给我的五万块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高慧置气又冷漠地说。
“可以啊！现在就还。”林浩的话语那么生硬，一点温柔都没有。
“你干嘛！”我拍了一下林浩的手背。他嫌场面不够乱，故意煽风点火吗？
“一个被丈夫逼得走投无路，还要强撑着保持体面和尊严；一个百般在乎，却故意百般刁难。他们自己都如同儿戏，我们局外人为什么要从中劝阻。他们领情吗？小暄怀有身孕，我明天也要出差去米兰，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耗。你们——爱干嘛干嘛，别再给我们打电话！”
林浩扔下这一席话，拉我往外走。
我站在原地不动，说道：“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事情还没解决。”
“你担心什么，他们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又不是小孩。”
“那也不能不管，否则我们过来干什么？高慧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能辞职，我们要劝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