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终于明白，这是亚利尔的记忆。
或者说，某个未来的亚利尔的记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柳笙也掺合进去了。
只见王又开口喊了一声：“索伦。”
随即，一位金发碧眼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金袍男子应声而来，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
“吾王，请吩咐。”
“往后，这孩子便由你教导。”
“你是圣子，便让……成为……圣孙……”
索伦笑了笑：“圣孙之位，作为圣子候选之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咳咳……”
王神色剧烈扭曲，想说什么却咳嗽不止。
“那你……就尽力！在吾死之前……推上去！”
“是，我的王，我当然尽力。”
圣子优雅鞠躬，转头看向柳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也得看你承不承受得了……所有的痛苦……”
“是吧，柳笙？”
柳笙心中猛地一震。
随后，场景轰然倒退，她像是被某股意志强行拉扯，一直落向无限时空尽头。
过去或未来的幻象纷纷崩塌，唯有索伦那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眸，似乎始终穿越重重维度锁定着她，在黑暗的虚空中若隐若现。
在现实中，柳笙扯着亚利尔，半个身子被糊在血球中，一股磅礴的力量正不断尝试钻入柳笙的体内，将无尽的能量灌注其身，甚至直接推升她的修为。
仿佛只要她愿意，便可“成神”。
但柳笙，却在全身心剧烈抗拒。
【其实你之前用过的星辰碎片……不也一样是这么造出来的吗？为何现在要矫情？】
这声音幽幽传来，不知来自柳笙内心深处，还是来自于血球中，或是虚空中的存在。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你没有亲眼看着如何形成的而已，说不定你之前杀的、吸收的所有诡物，都是如此转化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诡物不是天生的，都是后天的，你难道没有想过？】
柳笙沉默着。
似乎无力反驳。
从了吧……
你明明离成神就差这么一步……
你在等什么？
你只要成了，我们也能成……
这已经不是再是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柳笙脑海中的想法——一种强烈的意志。
我们应该带着所有人一起成神，难道不是吗？
没错。
所以，接受这股力量……
成为我们的同类……
一起……
然而，这些想法戛然而止。
因为柳笙猛地斩断了那股力量的联结。
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口渴难耐的人主动拒绝甘泉，或者更直观地说，就是那种磕着据说能让人欲仙欲死的神仙散多年，主动要戒断一般。
细密的痛感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仿佛千万根细针从脊椎刺入，随后又猛然抽离，带走了原本源源不绝的力量。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投向这股力量。
而是挣扎着拉着亚利尔往后退。
下一瞬，一股更强的拉力传来。
将她连同亚利尔，一起从那血球的黏腻之中拖出，也彻底从这磅礴能量的诱惑中脱离。
“呼，终于把你们给拔出来了，可真费劲。”
柳笙循声回头，看见太白剑仙正紧紧拽着那把锈剑，剑上缠绕着金色触手，另一端连着她的身体。
正是靠这力量，才将她和亚利尔一起从血球中拉了出来。
再仔细一看，金色的触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仿佛血管根植其中，还微微起伏跳动着。
【完了，被这玩意儿侵蚀了……】
【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
“世界”对此盖棺定论。
-----------------
【名称】：“妈妈”（进化四阶·圣孙版）
【解析完成度】：100%
【所属类型】：无法定义
【效果描述】：执念扭曲变体上自愿截取的一部分。
1.自由：可伸可缩，可大可小，可无限分割、重组、构造；
2.三位一体：诡气、灵气、神圣能量综合体，通过喂食诡气、灵气以及增加信仰可获得进一步的进化。
3.嗜血：可通过牺牲血肉换取上述能量。但凡事有代价，嗜血会带来疯狂，将一定程度减少理智值。
【影响力等级】：SSS
【解析评价】：我是妈妈，也是孙孙。
-----------------
看这评价，感觉辈分有些乱了。
谁要当这劳什子“圣孙”啊！
不过柳笙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因为亚利尔的血统，本就是王族后裔，
所以在某个未来，很可能会变成这个什么“圣孙”，结果因为柳笙莫名其妙地闯入，竟然和亚利尔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血脉联结，或者命运纠缠……
于是她连带“妈妈”一起，莫名其妙成了“圣孙”。
也就是说，她现在……算是索伦的孩子？那个又老又小的怪人的姐妹？
【呸呸呸，什么奇怪的天降大爹？】
另外……
“妈妈”什么时候四阶了？
怎么默默进化也不说一声？
这时候，“妈妈”小声哼唧了一下，传来一股委屈巴巴的情绪波动。
似乎在说：明明是你不关注我……
“世界”终于出声，说了句公道话：
【因为你一直没再打开“妈妈”的解析页面。或者说，我弹窗但你不看。】
柳笙：【……】
【每天那么多弹窗怎么看得过来？】
“世界”也不多话，继续说道：
【二阶，就是小触手第一次融合神躯之时。】
柳笙回想起来，应该是在那观星台的时候——在那坠落星辰的内核中。
【三阶，就是你第二次融合神躯的时候。】
也就是柳笙在神殿下遇到玛丽卡的神躯之时。
【四阶……就是现在。】
原来如此。
柳笙意识到，每次小触手的进化，都是与神躯有关。
目光落向那不断浮凸跳动的血球——或许，这也是神躯而成？
如果真的跟司天监的坠落有关，那么当初凌复以为的“观星引祸”，很可能并非他一人之错，而是有人提前施展了引神的仪式，将星辰“钓”了下来，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
只是这一次，在这降落的星辰中，里面的神明不知为何，竟然早早就被挖了出来，并被做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然而，这跟真正神明遗骸相比，蕴藏的能量不过只是小小一部分，远远不如完整的。
所以，很可能只是部分残躯。
只是不知道，那剩下的残躯，到底在哪里……
一根根小触手从柳笙体内缓缓探出，一颗颗眼珠子冒出来，自我审视着现在的模样。
血脉根根纠缠在上面，金色不再纯净澄澈，而像是从某种怪诞血池中长出来的血肉。
柳笙看着有些眼晕。
但小触手显然很是满意。
几乎全部小触手都欢喜地铺展开来，在这里蹦跶着挥舞扭动，仿佛要跳起舞来。
柳笙挥开挤在眼前的这些群魔乱舞的触手，一把抓住还昏迷着的亚利尔，开始一点点将他拖出房间。
刚一脱离那血球所在的空间，亚利尔便整个人软倒在地。
太白剑仙蹲下查看了他的气息与脉象，皱眉片刻，随后松了口气道：“没事，应该只是睡着了。”
柳笙点点头。
“不过看起来应该睡得不太安稳。”
只见他眉头紧皱，嘴唇轻轻颤动，手指不停屈伸，露出痛苦又扭曲的神情，像是陷入了一场极为可怖的梦魇之中。
“等等吧。”
太白剑仙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