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股内力抽离的那一刻，痛感才慢慢开始减弱，而此时聂桑窈的衣服早就被疼出的汗给湿透了，直接无力的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缓过神来后，她才探了探自己脉象，在感受到比以往强健许多的脉搏时，眼中骤然爆发出光芒。
这就好了？
她惊喜的抚上心脏的位置，一下比一下有力的跳动声无比清晰的传进耳朵里。
心脉被一股温和的内力包裹，坏死的部分有如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禁术带来的反噬也被根除的干干净净。
聂桑窈抚着心口惬意的闭上眼眸，长而缓慢的呼出一口气，她现在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缓了口气后，她睁开眼睛站起来，却见聂如愈的身影愈发变得虚幻飘渺，仿佛只要一阵微风便能把他吹散。
“老祖宗……”微闪的眸光带着点点水汽，她抿抿唇，红唇轻启，“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聂如愈摇头轻笑，隔空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还哭鼻子了……娇气包。”
听到他带着宠溺的调侃，聂桑窈用袖子抹了一把眼角，仰着脸傲娇起来：“我这是高兴的——喜极而泣懂不懂？”
“懂懂懂，喜极而泣，不是哭鼻子。”老祖宗一脸我懂的连连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随后，他冷不丁的又一挥袖子，甩出一道内力直奔二人组。
“砰。”
两具同时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聂桑窈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人只是昏睡过去后，又转过头。
“老祖宗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聂如愈点点头：“西南墙角的那块地砖下有东西，拿出来。”
“好。”
聂桑窈动作麻利的撬开那块地砖，从下面凹槽处取出一方木匣后，又捧着匣子哒哒的跑到聂如愈面前。
“要打开吗？”
“打开吧。”
匣子没上锁，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只镶着九块各色宝石的银镯。
聂如愈望着银镯，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戴上它去九重仙域吧。记住，在九重仙域，这镯子万不可离身。”
闻言，聂桑窈将镯子套在手腕上，“我知道了。”
“老祖宗，关于九重仙域，您还能再多透露点吗？”
提前知道的越多，她能做的准备便越多，通过的几率也就大一点。
而且放着现成的人脉不用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聂如愈想了想，觉得关于这事还是不要坑后辈的好，毕竟坑了后辈就相当于把他自己也给埋了。于是挑挑拣拣的说了几条信息。
“九重仙域，顾名思义，就是有九个仙域。每一重仙域都有一座古塔，每一座塔里都有一位守塔人。”
“要想进入下一域，你需要先找到塔，然后见到守塔人。等你通过守塔人的考验之后，他自然会为你指明方向。”
“这九重塔的名字分别是富贵，风雅，情欲，慈悲，灾祸，杀生，星运，万物，时空。”
空字才落，只听“轰隆”一声，一道紫雷划破长空，炸在头顶洞口。
聂桑窈动作灵巧的躲过击落的碎石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头顶的露出的蓝天。
晴天白日的居然会打雷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晴天霹雳？还真是活久见。
聂如愈仗着自己没有实体，淡定的站在原地任由石块穿过身体，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然后静静的抬起头，透过头顶变大的口子看天。
好好好，这才说了两句话就威胁上了是吧！
我呸！贼老天！迟早有一天干翻你！
在心底痛骂天道一百零八次后，聂如愈突然笑的灿烂，呲着大牙对着天拱了拱手，赔笑道：“哎呦，别生气嘛～”
“这不是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我这不放心嘛～好了好了，别的我不说了啊！别劈我喽！”
一旁的聂桑窈眨眨眼，瞬间了然。
合着是老祖宗透题太多，被警告了啊……
聂如愈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后，才直起腰一展袖袍，转头一改狗腿子的表情，挽尊似的解释道：“不是我怂嗷！我这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聂桑窈忍住想呵呵一声的冲动，小鸡啄米式点头敷衍。
“嗯嗯嗯，你不怂，你是好汉。”
看着她快要把我不信刻在脸上的聂如愈表示，他现在不想和这个不知道重了多少代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计较。
“如果有人难为你，可以把镯子亮出来。”
他说了这么句话后，罕见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半晌后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但是友情劝告你，如果没啥事你还是别把镯子亮出来了。”
额……额？
聂桑窈有些摸不着头脑：“哈？为啥？”
怎么听着好像哪儿不大对啊？这到底是让她亮出来，还是让她藏严实点？
老祖宗抓耳挠腮半晌，最后只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别管！听话就对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瞎打听。”
……啧，行叭。
这镯子肯定有点事儿。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聂桑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那您还有别的事儿要交代吗？”
聂如愈捋着胡子想了想了，“没了。”
“嗷，对。出口在第四关的那朵粉色大花底下，你把那花拔了就能看到了。”
她眨眨眼，“原来那就是第四关啊。”
第三关和第四关竟然是连着的。她还以为她走错地方了呢。
聂如愈瞅了瞅自己越发虚幻的身体，神情中带着一丝即将解脱的放松，整个人的状态一点点的松弛下来，悠闲的像是在春天的草地上漫步。
“嗯哼。那花名叫虚妄。能反映出你内心最恐惧和最期待的东西。能从幻境出来，代表你已经克服了恐惧。只是……”
他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你最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如果已经得到了，那就在去九重仙域之前好好享受它。如果还没有，就别等着了，不然留下遗憾就不好了。”
聂桑窈垂下眼眸，可唇角却还是上扬着的。
她没回答这句话，只是问道：“那您呢？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他笃定道。
话落，聂桑窈抬起头，此时，聂如愈的身体正在飞速消散。
他像是一缕云烟，在一线天光下氤氲着，直至消失不见。
消失之时，他是笑着的。
轻松坦然而灿烂。
在原地愣了许久后，她低头轻喃：“我知道了……”
我会帮你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