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喝完药后，更嗜睡了一些。
卷耳不禁有些担心。
初蕊在一旁安慰着。
“大夫说老夫人多睡一些，是在养精神呢。
姑娘您不要太担心了。
这段日子，您好不容易才长些肉，可得按时吃饭才行。”
卷耳叹了口气。
“外祖母为了我才受了这种苦，说起来都是我的不好。”
“姑娘别这么想，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对老夫人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今日也不早了，既然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呢？
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您看你的眼下都有些发青了。”
卷耳同文牧和文星野告辞后回到了新宅院。
等卷耳梳洗好准备睡下时，才察觉出初蕊今日有些不对来。
“怎么了？你今日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
初蕊这才说出实情。
“管乐他说岭南那边有点事情着急处理，这两日可能就要走了。”
卷耳坐了起来。
“啊？
那你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
要带走的行李不少吧？”
初蕊一副纠结的样子。
“奴婢本来是想看着姑娘同老夫人启程后再离开的。
可管乐这次想让奴婢跟他一起回去。
奴婢…
唉～”
初蕊是真的很犯愁。
她这次若是跟着管乐离开了，下次再同卷耳见面就不一定是哪年的事了。
可是若不同管乐一起走，她还不放心。
管乐一忙起来，也不顾吃，也不顾喝的，非得有人在旁边提醒他才行。
二人感情不错，想着要吃冷饭的夫君，她是真的舍不得。
卷耳安慰的笑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
你同管乐是夫妻，自然他的事情更重要。
再说了，他先回去了，难不成等我离开后，你要一个人走这么远吗？
那我还不放心呢！
这些日子咱们在一起都是赚来的，人不能贪心啊！
回去吧！
今晚就回去，陪着他好生的收拾收拾。
等走的时候我去送你。”
初蕊下定了决心，对着卷耳屈了屈膝。
“姑娘，您对奴婢有大恩。
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只要您需要，您随时写信给奴婢，奴婢一定快马加鞭的回到您的身边。”
卷耳很欣慰。
她这辈子活的也不亏，总还算是交下了两个贴心人。
初蕊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黑夜中初蕊的心情很复杂，她没有骑上马，而是想要一个人静静的走一会儿。
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在小巷中回荡。
“初蕊？”
初蕊一愣，不知何时面前竟多出了一个人。
“祁…祁公子？”
祁周行朝着初蕊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初蕊伸出手，一通乱指。
“奴婢…奴婢来…去…
反正就是有点儿事。
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祁周行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我家在这儿啊！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你和管乐不是要回岭南了？他怎么放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逛？”
初蕊尴尬的笑了笑。
“这，这不就是要走了嘛！我就想着将长安好生再看看，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祁周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调转了方向。
“那逛够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初蕊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祁周行自顾自的牵过马的缰绳。
“走吧！无论是看在管乐的面子上，还是她的面子上，我总不能放任你一个人这么晚了自己回去！”
随后二人就沉默了。
这么多年，祁周行还是第一次跟初蕊独处，二人都有些尴尬。
初蕊也不知该说什么，走了一半才找了话题。
“祁公子何时成亲啊？”
祁周行一愣。
“我何时说过我要成亲了？”
初蕊奇怪的看着祁周行。
“我见古丽时常往你宅子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好事将近了吗？”
祁周行面色微变。
“怎么会？
古丽是她的人，我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心思？
古丽不过也是受人之托罢了。”
初蕊脸上露出了喜色。
“真的吗？
可是她当年不是追你追到了岭南？
我还以为……”
“你误会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果硬要扯上联系的话，也是因为她。”
初蕊见祁周行今日好似话多了些，顺藤摸瓜的想要多探一探。
“公子今日一直提起我们姑娘，是不是已经不生我们姑娘的气了？”
祁周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生不生气又能如何？
难不成我说我不气了，她还能活过来吗？”
初蕊怔怔的看着祁周行。
“也许呢？”
祁周行回过头。
“什么？”
初蕊赶紧笑笑。
“没，没什么。
我听管乐说祁公子这几年很难安睡，还是趁着年轻找个大夫好生调理调理吧。
晚睡最是熬心血了。”
祁周行轻声应着，也不反驳。
但其实他已经看过许多大夫了。
最开始吃药还有些效果，可后来哪怕吃药也睡不了多久了。
他只能白日里拼命的操练，想着累了晚上就能睡好了。
可到了夜深人静时，他一闭眼还都是卷耳那张绝望的小脸。
后来他开始饮酒了，可醉酒后也忘不掉卷耳。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少眠。
既然忘不掉，就不如好好怀念她。
“前面就到了，你进去吧！”
初蕊福了福身。
“多谢公子。
公子要保重身体啊！否则我们姑娘知道了也会不好过的。”
祁周行笑了。
“知道了，去吧！”
可初蕊走后，祁周行的笑容就收了回去。
‘若是她真的还有一点心疼我，就该入我梦中来，让我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祁周行见初蕊进了宅子，转身往回走去。
月光有些惨白，没什么可欣赏的景色。
他缓缓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了石凳上开始回忆过往的事。
若是当年他不离开长安是不是二人早就成婚了？
若是他一早就痛快点儿去提亲，二人现在是不是孩子都有了。
若是他……
“姑娘，太晚了！还是回屋休息吧！”
“我不困，你先睡吧！不用理我。”
祁周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个声音……
是卷耳？
她的声音为什么离自己如此的近？
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