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讨好是常态，销雪微微颔首：“劳烦了。”
兰苕就给人发赏钱。
几个公公的笑叫褶子深了又深。
但公公们可没说谎，他们最爱给云晖宫当差了，且不说宫里眼高于顶的娘娘多少，每来云晖宫运气好还能听淑妃娘娘说一句劳烦，更别提这大方的赏银。
于是乎，给云晖宫的队伍愈来愈庞大，这也便宜销雪给他宫插眼线了。
这不，叶公公道：“花房里培育的嘉兰百合开了，那橙红一片别提多亮眼，奴才给娘娘留了顶好的两盆，一会子叫人送来？”
销雪想想：“你有心了，那便挑两盆来。”
叶公公笑应：“得嘞，奴才回去就安排，这批嘉兰百合拢共十盆，除了蓁淑妃娘娘这，也就皇后娘娘那能得几盆，杨充仪早先就想要了，前儿才送去一盆，昨儿奴才们照例去晴芷宫搬枯败的花，就听见赵姬抱怨杨充仪把这花赏给了玉贵嫔。”
十盆不多，但也不少，杨氏真心想要一盆当然能给，但多的就没有了。
至于这次序问题，销雪也不在意，花房一年百千种名贵的花，也不能一一全先问一遍销雪意见，还是得结合品种和嫔妃偏好安排。
“哦？玉贵嫔和杨充仪倒是挺好。”
叶公公故作抓头模样：“这……奴才还真不知，娘娘们的事儿，奴才哪里敢乱说么。”
等这一行人走了，销雪才问琉璃：“嘉兰百合？是有什么说法吗？”
琉璃凝思片刻：“奴婢该是学过的，印象模糊了，待奴婢翻翻书。”
销雪点头：“去看看吧。月白啊，玉贵嫔何时同杨充仪交好了？”
“玉贵嫔、杨充仪都是和善性子，只不过杨充仪更柔软些，她俩来往也说得过去。说来，同贵嫔交好的还真不少，宁贤妃那有几个，临照宫也有几个，杨充仪那，贵嫔似乎也去了几回。”
兰苕想起来了：“奴婢记着，之前在行宫，杨充仪、玉贵嫔、赵姬都在一个宫的。”
春日大多好天气，午后，销雪带着小九种树。
小九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自打小九说话流利了，天天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销雪，销雪有时都被折腾地头疼。
比如现在，小九手上抓着泥巴，脸上还有泥印，给了销雪一个灿烂的笑，露出一排洁白小牙：“娘亲，这么小的也是树？”
销雪：“是呀，这是小树苗，禾宝要经常给它浇水，它会陪禾宝一起长大。”
“可是小九吃饭喝水，它吃土吗？”
小九这话糙理不糙，销雪顿了会：“是的，它吃土，它生长在土里，就会汲取土壤中的水份和营养，从某种意义上说，禾宝和娘亲也是吃土长大。”
小九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摆手：“禾宝不吃土呀。”
销雪笑出声来：“知道禾宝不吃土，只是咱们平时吃的时蔬粮食都是长在土里，咱们平时吃的肉禽也是吃草叶长大，这样看，就是土地养活了我们。”
销雪没打算和小九上食物链的课，只是对于小九的提问，销雪都不想敷衍，知道多少说多少，不懂没关系，长久熏陶，小九自会形成一套自己的知识体系。
这也是教育具有滞后性了。
故而，销雪扯开话题，叹气：“就不知是树苗长得快还是禾宝你长得高了。”
小九傲娇，哼了一声：“那一定是禾宝长得高！比爹爹还高！”
销雪笑出声来：“嗯，娘亲信你。从今天起，这株白果树苗就是禾宝的好朋友了，禾宝要好好照顾它。”
小九嘟嘴：“可是，它也不能陪禾宝玩，也不能和禾宝说话，它怎么做禾宝的朋友呢？”
“万物有灵，难道只有能陪禾宝玩乐说话的才能做禾宝的朋友吗？琴棋书画、花木草叶、蓝天白云，一切能令人觉得欢乐的东西，娘亲都觉得是娘亲的朋友。”
小九辩驳不过销雪，小小的脑袋转不过弯，心觉不对劲又不知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想：“这样的话，娘亲是禾宝的朋友，琉璃姑姑、鱼尾姑姑都是禾宝的朋友，禾宝的朋友都要数不过来了。”
销雪怔然，让禾宝种树照顾树，她的初心是让禾宝摸索大自然的规律，培养禾宝的责任心，也给生活增加点乐趣，可没想把禾宝培养成圣父啊。
那些阴暗的话，销雪暂时还不想和禾宝说。
育儿难啊。
销雪直皱眉：“禾宝觉得什么是朋友？”
小九眨巴着大眼睛：“和禾宝一块玩儿的！”
销雪扯出抹笑，摸了摸小九的头：“不是谁都能做禾宝的朋友的，和禾宝一块玩的是玩伴，不是朋友。”
小九懵懵懂懂：“那娘亲呢？娘亲也和禾宝一块玩。”
销雪犯难：“娘亲是禾宝娘亲呀，禾宝也只有一个娘亲，娘亲和禾宝于对方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娘亲是第一次做娘，禾宝也是头回当儿子，咱们可以是母子，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战友，甚至还可以互为师生。但不论如何，禾宝都是娘亲最亲爱的宝贝。”
小九琢磨销雪的话，大概的意思能想明白，可小九到底没经历多少事，并不能对销雪的话有深刻体悟，然而，销雪直抒胸臆的爱意还是叫小九羞红了脸。
娘亲真是的，知道娘亲爱我，可娘亲怎么就这么直白呢。
销雪打心底里觉得有趣，虽说她也不是天天说爱，但说的次数也不少，这小子，还这么害羞呢。
销雪没刻意逗弄小九了，小九埋头苦干，销雪一锄头下去……
没成想把曲蟮一斩两段，棕色的身子蜷曲扭动。
销雪自是没有发觉，还是手动挖土的小九啊了一声：“娘亲，这是什么东西！”
小九扑下身子去看，小脑袋凑得离地极近，像圆滚滚的小狗，这也就是特定年龄段的童稚了。
销雪被小九可爱到，忘了设防就往小九视线处凑去，小九遮挡住了销雪的视线，故而当销雪乍然看见曲蟮时，距离曲蟮已然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