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慕凌走在两人身后，看着程雾几乎依偎在陆烨怀中的模样目送他们上车，他帮她系好安全带，白色宾利驶出视野，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抚上自己异常沉闷的心口。闭了闭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车子缓缓驶出两个人视线，程雾神色复杂地盯着苏慕凌，看了许久。
直到感觉到周身空气又凉了许多，才移开早已看不到的视线，瞟一眼神色神色飘忽的陆烨，轻声道：“真那般在意么？”
陆烨深深看了程雾一眼，眸中是看得见的翻涌的情绪。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说么？”程雾自嘲一笑，看了陆烨一眼，“跟我比呢？”
陆烨垂眸，觉得心中有些郁猝。这女子，居然敢拿自己和那种事情相比，那一面之缘的男人不仅值得她舍命去救，还值得拿自己和她比么？
他心绪不好，浑身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更为浓烈。
“算了，也是我多此一举。”看他长久不答，程雾忽觉自己是不是太逼他了。陈年的痛再拔起，何必。她笑了笑，声音里有些悲凉。“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呢？”
她话音刚落，车子突然戛然而止。
这才注意到陆烨微蓝的眸子里似起了狂风暴雨。又似燃烧这熊熊大火。他竟就那般不管不顾地将车停在路中间，不顾后面不停地鸣笛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一点也不温柔地覆上她的粉唇。
一吻绵长，如遭受了狂风暴雨，程雾只觉得唇舌酥麻，又带着微微地疼。
随后，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霸道又带着狠戾的味道，仿佛一生里最郑重的宣告。
“没有人能跟你比。”
看着重新快速行驶的车子，程雾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如此捕风捉影，颇具小女儿情怀。
陆烨，从不说谎。
所以，她相信。没有人能和她比。
*
程雾来S市原是要办正事的，可因为陆烨的造访以及救治苏慕凌这些突发事件，使得她去江雨集团驻S市总部的时间屈指可数。
好在她来的时机不错，动作也每次都轰动一方。寥寥几次的出手都对江雨社团在这边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跟着王宏伟一起从青麟帮投入社团的那些个对程雾能力没有只管感受而并不认同的人也彻底地臣服在了这个新老大的威望之下。时时刻刻期盼着自家老大来总部视察一番，好表现一二。
而此时，正被属下们热烈期盼的程老大却在陪着她们家烨老大体验最平凡的情侣生活。
陆烨原本就只有十五天时间，如今已经过去十二天。
两个人有志一同地谁也没去谈关于时间的问题。只静静享受这美好时光，在心中默默倒计时。
倒计时一天的时候，程雾接到了王宏伟的电话。说是S市那些个势力已经基本摆平，所谓的老大们也都全部投诚，昨天没去见，今天再不见怕他们反悔。
彼时，程雾刚刚睡醒，正挑着枕边人的下巴，轻佻一笑：“小烨子，今天本宫要带你体验的项目叫做：什么叫做真正的约会。”顺便让你瞧瞧，和女孩子约会比起来一个男人有多少情绪。她心里暗搓搓补充。只是，话刚落音，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家那朵高岭之花的窘迫样儿。“悦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于是，调戏的正兴起的程雾在接到电话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一坨翔放在自己面前。
很显然，正被调戏的对象也听到了电话里说的事情。他笼了笼身上别具一格的中衣，几乎要把脖子都抱起来，然后垂了眸子。“岂料天公不作美。”
那话仿佛是在嘲笑她似的，可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些伤感或者是寂寥的东西。
于是一向以敬业著称的程雾觉得心里一滞，没来由地有些联系。随即露出个自以为邪魅狷狂的笑容，捏了捏陆烨白皙细腻堪比女人的脸蛋儿，躺到他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对电话里笑嘻嘻道：“王叔，我这边要重要事情脱不开身。那些个咸鱼便再晾上一两日吧！”
说完这番话，她余光果然看见身边人抿着的唇舒缓了些，周身凉气也散了点儿。只是语气依旧不大好，冷哼一声，“重要的事情，莫不是陪我？这可不怎么敢当。”
……
程雾看着陆烨冷冰冰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不知是不是那日见了苏慕凌之后自家这尊神受到了刺激。原本的冰块属性又加了一重傲娇，动不动就要冷哼几句，讽刺两声，素日里的平板语气不知何时多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尤其是在她提到苏慕凌的时候，更是时而冷硬时而黯然。
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嫉妒心是有的，吃味儿这种事也很正常。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自己对陆烨格外不同，特别好脾气。那种感觉像是骨子里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东西。
就算是被发现戴了“陈年的绿帽子”，也不大忍心苛责和怪罪他，只觉得谁还没点儿让人咬牙切齿的过去。
所以，这会儿她驾轻就熟地连忙赔笑，“阿烨，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你明知道我这心里眼里只有你。”
“是么？”陆烨斜睨她一眼，表示自己很怀疑。“也不怕误了你筹谋的大事儿？你倒是有心了。”
看他傲娇属性瞬间爆棚，程雾急忙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阿烨，你要相信我。若我是周幽王，必奉你为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若我为殷纣王，必让你做那酒池肉林的苏妲己。”
看她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光，以及里面一闪而过的促狭意味，陆烨轻嗤一声。明知道她只是开玩笑，却还是心情好了许多，淡淡道：“哦？你竟将我跟那些个惑国妖姬比么？”
“惑国妖姬？”程雾似是很诧异他怎么会用这个词，挑眉盯着他立体精致的白皙俊脸，以及笼的紧紧的中衣，和即使穿着保守也挡不住的清冷禁欲却又分外撩人的颇具矛盾感的气质。
看了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不，怎么会呢。我虽没见过那些个惑国妖姬长什么样。但，”她说着，忽然凑近陆烨耳垂，暧昧地吹出一口气，轻声道，“磨人的小妖精，你绝对比他们强上千百倍。”
说完立刻就着床一滚，准备一个鲤鱼打滚跳下床。
只是很可惜，她的动作已经被提前，在快要认为自己脱离了魔爪之时，突然感觉到脚踝上一股冰凉触感。
然后，她整个人便不可抑制地朝后面躺去。
原本她是可以稳住身形的，只是她昨天觉得陆烨最近温度太凉，无意间提了一句，昨天床上床垫就换成了柔软的、舒适的、人躺下去便是一个大坑的超级无敌大软垫。
她刚刚躺下，便觉身子一重，然后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清凉的气息带着混合了药香和薄荷香气的味道扑了满鼻。
“怎么，我在你心里已经蠢到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了么？”微凉的柔软触感覆上耳垂，有些酥麻、有些轻痒，让她瞬间脸色通红。暗暗骂自己傻帽。
情窦初开，年轻小情侣。又表明了心意，自然是忍不住多多亲近的。这些日子亲亲抱抱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也仅限于此，她和陆烨都有志一同地不曾越雷区半步，因为都很清楚，还不是时候。
她也因此放心心来，没少拨撩他。
看她这副傻了眼的表情，陆烨又轻舔了一下白玉般的耳垂，跟她刚才的语气如法炮制。
“就算要说谁是妖姬，也是你啊。那些个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得昏君残暴之名的事情，还是我来做比较好。你便只等着享受就好。”
即使这般暧昧的动作下，他声音也依旧是保持着清冷的。可那清冷里又带着三分魅惑三分戏谑，生生给人以一种诡异又撩心的和谐感。
程雾感觉到身上人浑身上下唯一一处地方开始有了热度，脸色通红地将转了一下头，也便躲开那微痒、酥麻的奇异触感。
可惜，她那么一动，却是自动献上了粉唇。
“呵……我们小雾越来越热情了，”男子戏谑的声音传进耳朵，然后便开始了攻城略地之路。
*
一番折腾，两个人一个小时后才收拾好出了门。
走出公寓，程雾摸了一下有些红肿的嘴唇，总觉得路人好像时不时会打量她两眼，而且眼神很微妙。
然后怒气便被发到了陆烨身上。
她重重哼了好几声，在陆烨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抽出胳膊径自往前去。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其实他们看的是我，不是你。”
看着程雾大踏步地往前走。陆烨无奈摇了摇头跟上去，眸光深深地看了程雾格外娇艳诱人的粉唇，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
程雾发觉陆烨的每句话总有让自己破功的冲动，狠狠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厮想来最近被情商所累，而且她明早就要走了。不该为这事儿浪费这最后一天宝贵的时间。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昂着头作不情愿状，挽住了陆烨的胳膊。心道，好家伙，看待会儿不好好整你！
想也知道程雾一定是在打些坏主意，陆烨却不以为意，只臂弯紧了些，将她带的离自己近了点儿。
程雾倒也没有特意安排什么项目。就把前世那些同事朋友之类的说的挺起来比较靠谱，自己又向往的方式都想了一下。然后贼兮兮拉着陆烨。
“烨老大，我们先去逛街吧。”
陆烨看着她闪着猥琐光芒的大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刻，程雾就拉着他进了旁边的内衣店。
店员是几个年轻姑娘，大点儿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
此刻看着进来的人，都齐齐羞红了脸。然后有志一同地忽略了程雾，只紧紧盯着陆烨。
入目处，走进店门的男子撩着门口的珠帘。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一众娇小的女子间看起来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像是九天之上下凡巡视的神。
明明是款式最普通的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高贵精致的感觉。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却偏偏精致立体、如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这么一刻，整个店里的人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从GIF格式转成了JPG格式。不少客人手上正拿着的内衣都掉落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
程雾眼角狠狠一抽，看着被无视的彻底的自己和被视奸的完全的陆烨，骂了一句造孽。她明明是要看身边这人窘迫来着。却不曾想，他看上去倒是自在，只那满店的客人囧了去。
“咳咳。”
实在看不下去这副画面的程雾重重咳了一声，顺便离陆烨近了点儿，然后对站在他们面前已经被自家惑国妖姬迷住的大婶儿大声道：“大婶子！麻烦您让让，我们这赶着进去给我加这口子买条裤衩子！坐车坐了俩小时才从村儿里到城里，还有很多事要办呐！”
她这带着浓重乡音的嚎声瞬间惊醒了一群陷在自己美人儿美貌里的少女少妇和半老徐娘们。那些人原本看着陆烨一脸痴迷和崇拜的神色在听到那明显属于村儿里人的声音后瞬间转成了或惋惜或鄙夷或再生心思的样子。
同时有小声的议论在店里各个角落想起来。
“看那气质原想着是哪家少爷呢，没想到是个乡下来的！哎，真是可惜，要不然就可以……”
“得了，你没看人家身边跟着小媳妇儿么？我跟你说，那男的看上去还挺干净！玩玩可以，做不得真！”
“呸，什么小媳妇儿。你看看她，顶多一个初中生，就这么……”
“不知廉耻！”
“哦对，就是不知廉耻！现在的孩子哟，真真是世风日下。”
“还别说，两个乡下的土包子也敢进这大牌内衣店，莫不是暴发户？
其实声音挺低的，奈何程雾自从得了陆烨的心法之后修炼日渐提升，这耳聪目明的本领越来越出色，不用刻意去听那些动静便都进了耳朵里。
只是没想到原本是要捉弄陆烨，现在自己也被卷了进来。不过听着大部分议论声都还在陆烨身上，也算是程雾唯一的安慰。
只是，她微微走神这一刻，却错过了陆烨眼中翻滚的情绪，以及身上一瞬间暴涨又转瞬缩回的寒气。
这时，一个店员走了过来。看上去很显然是里边年龄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看着两人，在后面几个店员鄙夷的目光里。犹豫了片刻，还是柔声询问道：“两位需要什么吗？现在夏季快过去了，已经出了春季新款。”
女孩脸色有些红，也许是刚来的，有些害羞，看两人的目光里也没什么轻视或者是其他情绪。
这让程雾心情好了些。因为这世界上到底还是有些心性纯正的人的。
所以她看了看身旁陆烨，戏谑一笑，“最小号的男士内裤，来一打。”
她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成功使得最后一批不在意面前的极品帅哥是乡下来的忠实爱好者们一脸崩溃的移开了目光。
陆烨看出了她的意图，也不恼，只低头倾身，将唇抵在她耳侧。
“最小号么？看来我家小雾还是抱怨我不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咯？”
说完不顾她羞红的脸色和刚才那个带着邪气又清冷如神祗的笑容引起的一店的抽气声，拉着她朝里面走去。
然后店里便响起了男子清冷如玉碎的好听声音。
“恩，这个颜色款式都不错，很称你皮肤，就是还要再大一号。”
“这个款式不错，就是颜色差了些。”
“这个，丑是丑了点，但是对你来说上身效果一定好。”
“哎，看你还吵着减肥，那里都一起瘦了。看这店里大部分型号对你来说都大了些。回去还是得好好养养才好。”
“恩，这几件就还不错，麻烦帮我包起来。”
莫说是1999年，即便是十几年后，和女人一起进内衣店的男子也极少。这会儿，陆烨这仿佛进菜市场挑白菜的语气看起来也是相当惊世骇俗的。
所以刚刚的小声议论变的有些沸腾之势。
“哎，没想到啊，看着风姿跟神仙似的男子，居然那么……瘦小。”
“想来是铁杵磨成绣花针呗，看这熟练的样子，一看就是情场老手，连个未成年都不放过。”
“这样体贴温柔的男子，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他了！”一个少女含羞带怯地偷偷瞄着陆烨，语气里满是坚定。“不行，我要给父亲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乡下小子拿下！”
“小晴，你疯了不成！居然还会什么一见钟情。你可是有婚约的人，给伯父听到不打死你才怪！”另一个少女急忙出声劝阻，“而且。那是什么体贴，指不定是个什么花心货色，提起来这种事情面不改色，也不知为多少女人做过这种事！”
听着越发荒唐的议论，被刚刚被陆烨那一连串的评价搞的面红耳赤的程雾突然觉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于是一脸猥琐的戳了戳陆烨胸膛，“小妖精，有人要霸王硬上弓了！看起来还是那位夜色的小公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