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很平和中正，不偏不倚，没有倾向性。
姜涛点点头，手上的笔在桌上敲了下说道：
“我了解到的，当时纪乡长去到时，两村人民虽然在对峙，却没有动手，纪乡长去后，因言语不当，刺激到了村民，然后纪乡长擅自处理，激化了两村矛盾，引起了两村村民的械斗，有些村民因此受伤，当时你在场，情况是不是这样？”
张然听着，对于做领导的语言艺术真的是无比佩服，话说的好像都是事实，但所有都指向是因纪嫣然引起。
张然皱了下眉，想了想道：“事情差不多是这样……”
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姜涛手里的笔在桌上又敲了敲笑道：“书记，你听到了吧，事情就是如此，我觉得可以把事情写成报导报给区里了。”
张然没理他打断自己，自顾说道：“但当时我们刚到时，两边已差不多要动手了，是纪乡长到后，安抚下两边的情绪。”
姜涛脸色一变，哼了声，手上的笔在桌上不住敲动：“既然安抚了，那怎么后面还会引起械斗？”
张然嗯了声道：“当时是安抚了的，然后村民们就说因为没水浇田保墒，然后又提到，说是乡里把区里拨下来的水利款给盖了办公楼……”
说到这，姜涛脸色一时大变，手在桌上狠狠拍了下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派胡言，这谁说的？”
张然道：“上村和下村的好多村民都这样说，嗯，说这栋楼叫民脂民膏楼，还问纪乡长在里面办公有没觉得羞愧。”
姜涛脸色都成了猪肝色，他站起来指着张然吼道：“谁让你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我是让你说当时的情形。”
张然有些迷惘，皱了皱眉说道：“这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啊，好多村民可以作证的。”
姜涛大怒，手都差不多要指到张然鼻子上了：“你居然敢这样公然抹黑领导，你还想不想转正了？”
张然脸上更是迷惘，还带了点惶恐：“没有啊没有啊，这真的是村民们说的。”
姜涛的怒火都要升到天花板了，手指都有些哆嗦，看着张然那样，他一时不知道，张然这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伤故意给自己难堪。
坐上首的江小娇突然开口道：“好了，小魏，这一段不用记在报告里，山野村夫的胡言乱语，抹黑党的干部的话，没必要记上去。”
坐于下首的秘书应了。
张然继续迷惑道：“那我后面还要不要继续讲？”
姜涛哼了声，气稍平后坐下说道：“你继续说。”
张然嗯了声说道：“当时两边因为说到民脂楼这事……”
姜涛又一拍桌子：“这段略过。”
张然有些无辜地望着姜涛：“但是乡长，不说这个，后面就没法说为何会打起来啊。”
姜涛脸色又成了猪肝色，想说什么，气堵在胸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小娇适时又发话了：“这些不用说，你把后面打起来的事说就是。”
张然点点头继续道：
“说到那……楼时，村民们就有些激动，于是就都满嘴都是什么贪污挪用这样的话，话说得多了，言语激忿，有村民手里的东西就不小心砸到了对面，对面就以为他们是要为乡……嗯长出头，于是就动起手来。”
偷眼看姜涛，张然觉得他心脏病估计都要出来了，血压这时只怕两百都打不住，但他说的是事实，确实是差不多说到这的时候动想手来，只不过动手是因为偶然飞起的一个叉子。
江小娇脸色似乎也不好，如果不让张然说，那真不知道后面的情形，但再说下去，只怕姜涛要气死在这儿。
张然看大家都不说，自顾说道：“纪乡长看到大家打起来，不管不顾就冲上去要劝架，被绊了摔倒在了河沟里，我去扶纪乡长，然后手上被打了一下，差点没打断。”
他伸出手，手上有一个乌黑的印迹，这确实是那天为纪嫣然挡棍子的时候打到的，不过他是一点事没有，现在为了展示，弄点血脉流到那儿，印迹自然就显示出来。
看到那乌黑的印子，可见当时如果这下打到头上，不死也会残废。
张然又接着说道：“我被打了这么一下，心里就一片空白了，再又担心倒地上的纪乡长被误伤，于是就大叫着别打了别打了，可能是看到倒在地上的纪乡长，以为打到了纪乡长，大家就都停了下来没再打。”
他才不担心如果去找瓦都村村民们确认会得到另外的答案，他帮村里找到水，村里都信服他。
而且毕竟当时是纪嫣然是真摔了，他就骗说是村民们打到的，瓦都村为了不自找麻烦，后面张然找马五叔对口供时就说说别打了的时候，大家就停了，张然纪嫣然不追究，他们当然乐意这样说，因为责任那就轻太多了。
姜涛脸色很不好看，现在没说他的事，他又可以问出来了：“没了？”
张然道：“当然还有，后面纪乡长就说，乡里会为大家考虑，帮大家找到水的，这是乡里的承诺。于是瓦都村的就说让纪乡长帮找水，然后刚好，我以前家里懂打水井，于是就提出帮村里找水。”
他望了眼纪嫣然，纪嫣然脸色如常，似是在说的与她无关般，只有在张然转头望向她的时候，她的眸子亮了亮，这点就只有张然才能看到了。
江小娇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懂打水井懂找水？”
张然点点头：“懂一些，但把握不大，但当时如果不这样说，两边解决不了问题，估计还是要再打起来。后面纪乡长也为我担保，说如果我找不到水，她宁愿就此一头扎在瓦都村，一天不找到水一天不回！”
纪嫣然听到后面这句话，红唇不由抽动了下，牙都咬紧了。
她是想不到张然居然会这样胡言乱语，但这话说出来那是完全不成问题，就算与她对不上也没啥，现在是事后，人家会以为她是因为这话有些太张扬，她不好说出来所以才对不上口供。